荟如抱怨。
柳芳菲攏了攏大氅的手一頓,前世自己足不出戶,吃穿用度皆是趙瓊華張羅,倒是不曾知曉還有這事。
微微歎氣:“把此事禀了爹爹,且瞧他定奪吧。”
言畢,推着素輿坐到妝奁前,拿起粉盒胭脂給自己打扮起來。
瑩白傅粉,桃夭胭脂,小山黛眉,點唇半注。
母親離世,這些尋常女子順手拈來的事她未曾習過。如此想來趙瓊華也算不得合格的繼母,當初自己怎就對她信到心坎兒裡了。
後來還因她與外祖一家頻頻争執,最後外祖離了黔州,與自己徹底決裂了。
回憶傷感,手捏着嫩色金珠寶石制成的小面花微微用力。
最後将其貼于額間,妝成。
荟如已經動身去找爹爹了,她坐于素輿屏住呼吸,天人交戰着。
良久,才滾動素輿往外走去。
其實爹爹待她不算差,自腿傷之後,将府中所有坎坷都鋪直便于她出行。
奈何這些年來自己性格執拗怪癖,不喜見人,這些細微關愛才一并被忽略了去。如今獨自一人瞧這柳府,無一處不是傾注爹爹的心疼,就連那花都是自己最喜的薔薇。
滾着素輿的手失了力道,轉眼間抵達觀瀾苑。隻是如今坐于這偌大的院裡,她卻遲疑了。
那人是誰?若是被皇爺瞧見又該如何說去?
雪又簌簌下了起來,悠悠揚揚落于肩上,腿上,頭上。即便皮毛大氅厚重,也免不了風雪入侵,渾身泛起冷意。
微微咬唇,半晌才驚覺眼前有一棕影,将迎面的風霜悉數擋了去。呼吸之間一股子檀香味混着暖意入鼻,不用擡眼望去也了然,就是他了。
聲音從頭頂往下落,喜怒不明:“不是說了,這樣好看的唇,咬着怪疼的。”
說罷,伸手再次覆上櫻花粉唇。
“張嘴。”
命令、急促。
柳芳菲心頭一驚,小嘴一張,唇瓣落入男人指腹。随之輕抹,酥麻之感竄遍全身。
登徒子。
男人不知她作何想的,看着眼下之人極為乖覺,心情也愉悅了幾分。不由分說,彎腰将她抱起回屋。
她被吓了一跳,自始至終不敢看他,聲音細小如絲:“勞煩公子推我便是。”
對此他并不理睬,哂笑一聲:“柳老爺子苛待你了?”
又補充一句:“太輕!”
不過有的地方又頗為圓滿。
可還是太輕。
柳芳菲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無禮的男人,可惜腿腳不中用,毫無反抗之力。
重新被置于軟榻上,方才認真打量起他來。
身姿挺拔若松,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鼻梁高挺唇形優雅盡顯溫潤,與那登徒性格顯得格格不入。
此等面相,這人應該是随王爺同行的“侶伴”才對。
她兀自猜想着,一時間竟羞紅了臉。
真不愧是皇爺,侍奉跟前的人都是絕頂豐神俊朗之姿,若是天下女子知曉,該萬般哭泣了。
“在想什麼?”
一杯冒着熱氣的茶遞了過來,銀絲水芽制成的龍園勝雪。父親好不容易得了一些,竟拿到了觀瀾苑。
她伸手接過并不飲用,杯壁溫度傳入手心激起陣陣漣漪。
“不說話?”
頃刻間男人已經坐了下來,與之對視。又是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睛,閃着洞察一切的精光。
仿若世間千萬皆為他掌中之物。
“這些日子擾了皇爺與公子清淨,還請恕罪。”
下了極大決心,終是鼓足勇氣說道,“原本想着觀瀾苑清幽雅緻,因而才來此練習走路。還請公子禀了皇爺别與小女子計較,我不過是想向正常人那般……”
說話聲越來越小,男人卻越聽越糊塗。
皇爺與公子?
似是想起什麼,臉色一沉,眼底黑透了。這小瘸子,莫不是将自己當成……
沒認出自己已是罪過,竟還錯認他為皇爺“男寵”!
深閨女子見得世面不多,想的倒是不少。
該罰!
“唔——”唇齒再次糾纏,修長指骨穿入鬓發柔絲,動作也不由得輕柔緩慢了些許。
這味道,清潤微甜,正好。
大氅早已在入屋時剝落,露出素色錦緞長衫,比今晨那時更端莊雅緻,别有韻味。
柳芳菲溫軟纖嫩的雙手不斷推搡着他,反而使得細腰不停擺動。
毫不自知,無聲邀請盡顯妩媚之态。
掙紮間薔薇水香氣四濺,男人一時入了迷。
她竟這樣香。
“别動。”
唇角得了空才發出喑啞、低沉之語。
他在呵斥:不夠、完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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