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都沒有我的記憶,他隻是擁有我的基因,過着和我不同的人生。那是他的人生,不是我的。”
“但你有他的記憶,哪怕隻是微弱的一點。”萊之緊緊盯着西奧多,神情較真。
“那我不管,反正他不是我。”西奧多冷笑一聲,偏過腦袋。
“你們别争了,不管是不是,伊森都有知情權。”離樞無奈看着,不管西奧多有多不情願,伊森都應該知道一切。
西奧多和德林經過實驗,一體分為雙體,那他們還能算作是同一個人嗎?
這是一個極具哲學挑戰性的問題,這種問題一般沒有标準答案,但它通常都揭示了人類對于自身存在最深的困惑。
有一個很好的例子,古老的哲學問題,忒修斯之船悖論。如果一艘船的所有木闆都被逐一替換,那它還是原來的船嗎?
有人認為忒修斯船已經不是之前的船了,但對于船上的人來說還是之前的人。也有人認為,忒修斯船依舊是原來的船。
每個人的觀點都不同,所以這并沒有一個準确的答案。完全取決于每個人對這艘船的定義是什麼,才能最終決定答案是什麼。
見沒人再出聲,離樞眯了眯眼,神情愉悅的将剛剛一進入病房就開啟的錄音條,發送給伊森。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伊森回複他:謝謝您,離樞先生,我想複活藥劑的古籍,我應該用不上了。我現在可以過去嗎?你們在哪裡?
離樞直接将西奧多的病房編号發給了伊森。
三分鐘後,伊森敲響了病房門。
萊之上前打開門,側身讓路,萊納斯和約克也跟着伊森前來。
西奧多倚在病床床頭,沒忍住将目光黏到伊森身上,靜靜打量着。伊森換了一套嶄新的衣服,淩亂的頭發已經打理好了,面色依舊蒼白,眉眼間少了絲陰沉的死氣。
看樣子,新消息對他而言很重要。
二人靜靜對視片刻,伊森率先移開了眼,低頭抹掉溢出的淚水,從背包裡取出德林的白骨。
萊之操控系統将白骨與西奧多進行基因對比,結果顯示高達99.9%。
離樞自覺抱起阿莉娅往病房外走,“大家都出去吧,讓他們自己好好談談。”
衆人離開病房,自覺為伊森和西奧多騰出空間。
半小時過後。
“困了,我睡會。”
萊之罕見的累了,他坐在走廊椅子上靠着牆,看了看離樞,有些撐不住的閉上了雙眼。
其餘人自覺沒有出聲打擾。
離樞見這異樣,不太放心的坐在他身邊守着他。
阿莉娅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狀态,站在萊之面前專注的看了看,“唔…大哥哥依舊每半年,就會有一小段的時間,特别特别的困呢。”
“固定的?”離樞皺了皺眉,聯想到萊之最近早上,确實出現過起的比他還要晚的情況。
“是呀,每年都會出現兩次呢。我們可是專門為他做過周期實驗,這才證實了每半年就會出現一次。”
“對他會有什麼影響嗎?”離樞比較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阿莉娅眨了眨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除了比較困,目前好像沒見到過其他的影響。”
“是嗎?”離樞輕歎口氣,總覺得不太安心。
又過了半個小時,病房門總算打開。
西奧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看到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的萊之後,目光停頓了下,擔憂的皺起了眉,“睡着了?”
“嗯嗯!哥哥好像是又困了呢。”阿莉娅點了點頭。
“塔妮娅有來得及把院長留下的手镯交給你們嗎?”西奧多嚴肅的看向離樞。
離樞從背包裡取出手镯,“怎麼了?”
“這段時間給他戴着,隻有這段時間戴着會沒事。”西奧多微擡了擡下巴,轉身走回病房。
離樞半信半疑地将手镯戴到萊之的左手腕上,下意識輕撫了撫萊之的手背。靜靜等待片刻,萊之果然醒了過來,松了口氣。
“都進去吧,别在這傻站着了。”
病房裡的兩人似乎談的還算勉強愉快,總之,他們進去的時候,伊森面上難得有了幾絲笑容。
“談妥了?怎麼樣?”離樞好奇,帶頭發問。
“我們打算...先慢慢适應一下對方的存在,先從朋友做起。”雖然不太滿意,但是知道了事情前因後果的伊森,能夠理解西奧多的心情。
他也會盡量不在西奧多面前提及德林,盡管他認定德林和西奧多是同一個人,但是西奧多明顯認為自己就是自己、德林就是德林,可是西奧多自己又會忍不住和德林進行對比。
真是一如既往矛盾的人。性格不同沒關系,對他而言,他就是他。
“做一輩子好朋友嗎?”離樞輕挑起眉,調侃一句。
“當然不是!”伊森紅着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西奧多,見對方正在看着自己,一時之間反倒有些慌亂,說話都結巴起來,“我,我會努力,努力,讓他愛上我。”
“哇噢~”萊納斯忍不住揶揄一聲。
“行了,不早了,都别窩在我病房裡了,我可沒有聚衆睡覺的愛好。”西奧多話音剛落,又被萊之敲了一下腦袋。
這下所有人都樂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