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府壽宴當日，魏氏居然早早給林瑤安排了馬車。

“林小姐，你可讓我好找。”馬夫笑嘻嘻地解釋，“我先去了您的宅院，發現沒人，這才轉到了食天居。”

馬夫是新進姜府的下人，看着林瑤和食天居衆人相處，不自覺地把林瑤歸為了好相處的那一類。對着好相處的貴人，說些讨巧的話，指不定能得到些打賞。

“那倒是辛苦你一趟。”林瑤是有禮貌，可惜他高估了林瑤對面子和錢财的在乎。

看着對方期待的眼神，林瑤最後還是狠了狠心，送了些食天居免費小菜。

馬夫臉上仍是笑眯眯地接過，心裡卻是知道林瑤莫不是過得拮據，抑或是守财奴一個。

既然沒讨到賞，活還是得幹，姜夫人那邊向來是手腳大方的。

馬夫幫着林瑤搬了些壇子，又利索地套了馬，眨眼就把人接到了姜府。

雖說在姜府住過一段時日，忽然回到姜府，林瑤還是充滿了陌生感。

因為不親近，所以覺得陌生。哪怕再是熟悉，心裡也是生不出感情。

“瑤兒，娘可盼着你了。”魏氏安排林瑤到了自己的院子，又拉着林瑤上下打量。

林瑤今日穿得算是隆重了一些，比起之前去長翰樓挑了件成色和款式更新的長裙。不過說到底，也還是姜府姑娘時置辦的。

林瑤沒想過魏氏會給自己怎麼籌謀，所以當魏氏安排人給林瑤重新換新衣和梳妝的時候，林瑤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

看來遠香近臭，确實有道理。

哪怕彼時對原身再失望，時間也沖淡了魏氏的不解，剩下的隻是十幾年血肉親情的思念。

林瑤也不好推辭，隻好任由魏氏給她打扮。

雖說林瑤知道原身長得還不錯，但是沒有好好打扮過，也就隻剩一個模糊的概念。經魏氏這麼一折騰，林瑤确實來了一個大變樣。

“很好，這樣就很好。”魏氏看着膚若凝脂，明眸皓齒的林瑤，眼神滿是慈愛，時間似乎還停留在姜瑤及笄那日，那時候一家和和美美，似乎人生毫無遺憾。

“夫人，老太太那邊來人催了。”董嬷嬷尋了時機給魏氏彙報。

魏氏點點頭，拉着林瑤的手：“瑤兒，今日隻要把你祖母哄高興了，你回來的事兒也就定了八成。今日你就乖乖的，跟着娘就好。”

魏氏一口一個娘，林瑤沒辦法喊出幹娘，隻得沉默以對。

魏氏把林瑤的沉默當成了最好的行動，畢竟言多必失，話少自己可以想辦法。魏氏想着林瑤這些日子吃了苦，性情都乖順了，卻忘記了，姜瑤以前本就乖順，是從姜霧回來之後，才性情大變的。

……

姜府，梧桐院。

姜府老夫人院裡熱熱鬧鬧的，在魏氏帶着林瑤進去的那一刻，安靜了下來。

良久，屋裡沒有人說話，林瑤也就隻是靜靜地站着。

姜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慢慢地開口道：“今年這茶，差了些。”

“差了些，但到底是最頂尖的了。”魏氏聲音溫和，語氣堅定，給姜老夫人又斟了點茶。

這點原書裡提到過，林瑤還有印象，因着姜府老夫人身份尊貴，梧桐院裡專供的是白毫銀針，别的院裡可是趕不上。

看來，這說的不是茶，是自己吧。

想到兩人暗地裡針鋒相對，不過是讨論自己能否再為姜家女，林瑤心裡發笑，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若真有人能一句話給自己定生死，那自己早就掀桌了。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姜老夫人歎口氣，也不再堅持。

魏氏心裡石頭落地，趕緊拉着林瑤給姜老夫人福禮道謝。

林瑤隻能不情不願地謝過姜老夫人。

說的話還挺冠冕堂皇，林瑤結合自己對原書情節的記憶、原身的一些記憶和楚雁菱的分析，早就看透，除了魏氏是擔心自己是否過得好，别的人不過是把自己當成個砝碼。

若不是承了魏氏這份情，林瑤根本不會過來。

至于這姜老夫人，看似心軟松口。其實不過是給自己兒子留了枚砝碼。

前段日子姜崇弦想要升任禮部侍郎，卻難在了禮部尚書的刁難。二人以往政見有異，尚書是看不上自己。可說到底，自己才是那個閱曆和實力最匹配的。

姜崇弦想着讓姜霧尋摸找太子幫幫忙，卻沒想到陛下的旨意下得很幹脆，聽了頒旨公公的話，姜崇弦才知道林瑤居然在這其中。

離了府居然還能得了陛下親眼，看來自己小看了自家的“女兒”。

姜崇弦這才故意漏話給魏氏，又讓自己母親來當這個紅臉，定要把這女兒再要回來。

“今天當真是喜氣洋洋的日子。”姜霧說着俏皮話，算是緩和氣氛。

其他衆人見姜老夫人松口，也就紛紛附和道喜。

“以前我就記得瑤瑤天生麗質，又性情乖順，沒想到，還有廚藝上的天賦。”

大魏氏本來是不太關注原身的。雖說是魏氏的寶貝疙瘩，但是大魏氏向來不喜歡孩子，所以關注也就不多。

不過最近，自家那個糟心孩子倒是經常提到林瑤，這才讓大魏氏對林瑤多了些印象。

雖說不關注原身，但大魏氏是魏氏的姐姐，自然是向着魏氏說話，看着衆人眼神各異，覺得要說點什麼，給林瑤掙點場子。

“可這進廚房，一身油煙味，實在是……”姜霧語氣可惜，似乎在替林瑤可惜。

可林瑤就覺得這話聽起來不舒服，似乎沾了油煙味，就低人一等？

“女子也是要洗手作羹湯的，哪有一點廚房都不進的。”魏氏溫和地說着話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