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酒樓的上房雅間裡。
“李雲翊,我的六皇子,您倒是說句話啊,那窗邊的風景有那麼好看麼?”莫文此時有些繃不住了。
見李雲翊仍沉默不語,他還不死心,“您當年和那蘭語嬌在甯安宮裡同住三載,也算是半個青梅竹馬。是她當初毀了您已逝母妃僅存的畫像,可她娘親在宮裡也盡力地照拂您了不是。這先皇禦賜封号的蘭家滿門總不能就此白白送死吧。”
聽着莫文喋喋不休,李雲翊依舊沉默不語。
雖與蘭語嬌同住在皇太後的甯安宮内三載。
為了讓她能畫出母妃畫像,他也是費了不少心機。
那蘭語嬌徹徹底底就是個隻會打诳語的丫頭,說能畫出來,直到她離宮也未能實現承諾。
時隔多年,未能等來畫像的訊息,卻等來了蘭家一夜間慘遭滅門的噩耗。
“喊了你幾聲都沒應,想起什麼了?”莫文伸手輕拍了拍李雲翊的肩膀。
李雲翊這才回過神來,看向莫文的目光中滿含告誡之色。
莫文嘴裡嘟嘟囔囔地飲下杯中酒。
他們幾人雖從小一起長大,情誼自是深厚,可李雲翊畢竟是皇子。
過去好些年了,可江南蘭家一直都是李雲翊的心結,為修複母妃畫像他費盡周折,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所以他們幾乎在李雲翊面前從不敢提起江南蘭家,提起蘭語嬌,怕觸了他的逆鱗。
可老天似乎偏偏要和李雲翊作對。
次日,燕帝便下旨命六皇子李雲翊着大理寺少卿莫文即刻下江南查辦蘭家滅門案,定要将兇手緝拿歸案。
晉王世子同行監案。
一行人就此浩浩蕩蕩出了燕京,直奔江南蘭家所在的江州。
一路上,李雲翊和莫文坐在馬車内一言不發,莫文知道他心裡不舒服。
李雲翊本就因畫像之事記恨蘭語嬌,燕帝卻還非要安排他查蘭家滅門的兇手,這不是給他出難題麼。
可皇命難為,還要帶上個刺頭監案。
想到這裡,莫文不禁長歎一聲,恐怕往後有段光景要沒閑暇日子過了。
“殿下,有江州急報。”神武營将軍謝瑜在車外說道。
“遞進來。”李雲翊微微蹙了蹙眉,隻要沾上這蘭語嬌的事,就讓人不舒心。
都已過去這麼多年,為何一提起此女子,心中還是會有隐隐得不适感。
李雲翊邊看着急報,邊動了動脖頸。
待他快速看完後不禁猛得收攏五指,紙張在他手中碾了個粉碎。
“備馬,讓謝瑜帶領左神武營跟我先走。”話語間李雲翊已将常服換成了騎裝。
騎裝更利于趕路,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江州城。
莫文一聽就皺起眉頭,他最不喜騎馬,颠的屁股疼不說,這一路跑下來大腿皮肉也得磨去幾層。
李雲翊看向莫文那扭捏作态的神色道:“你走馬車也行,如若等趕到時證據被銷毀,聖上怪罪下來,我可不會替你求情。”
明明長着男兒身,卻頂着張陰柔女子臉興風作怪,李雲翊最不喜莫文這故作嬌氣的模樣。
可莫文偏偏覺得這是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與衆不同。
莫文一聽,那還矯情啥啊,大腿肉定沒有腦袋重要。
便忙和李雲翊一樣換上了騎裝,安排好大理寺随行之人,就這樣一行人快馬加鞭地飛奔在前往江州城的官道上。
一路上除了必要更換馬匹和糧草補給的時間之外,三人帶着左神武營和大理寺仟作幾乎是不眠不休地一路狂奔入了江州城。
進了江州城門,莫文一頭栽下馬去。
李雲翊急忙上前查看,這主審官可不能有事。誰知,這小子掉下馬來竟就地打起了呼噜聲,好在沒受什麼傷。
他命人将莫文安頓好,自己則帶着謝瑜來到了江州城蘭家的大宅前。
蘭宅已被江州府衙查封,有府衙兵把守着。
“什麼人?不得在此處停留。”守門的府衙兵盡職盡責。李雲翊和謝瑜換上了常服,府衙兵認不出來倒也不見怪。
謝瑜正準備上前掏出路引,被李雲翊制止住,現在還不是亮明身份的時候。
李雲翊笑笑道:“這位小哥,這是江南蘭家吧?為何被官府封了?我們是專程遠道而來談要緊生意的。”
府衙兵上下打量了李雲翊一番,看這扮相倒也像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蘭家被滅門,驚動了當今聖上。聖上派大理寺少卿莫大人親自前來查案,這案發現場不能随意進出。”府衙兵說的有那麼一些些偏差。
謝瑜看了眼李雲翊,李雲翊的臉色着實有些不太好看。
看來今日即使拿出路引亮了外令,李雲翊這六皇子的身份也不會被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