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随即來到後院,夥計們圍住的又是那個挨過打的少年乞丐。臉上的傷看上去更嚴重了,一隻眼睛都已完全睜不開。
這乞丐真是對自己夠狠的,白日裡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卻還想着給弟弟偷糕點。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中午才拿走了四塊麼?”謝瑜扶起少年乞丐問道,可他依然倔強地仰着頭,一言不發。
“去把弟弟領來,千層酥我管夠。”李雲翊笑着說道。
少年乞丐一臉緊張地望着李雲翊,有些不可置信。
“我說話算話,至于其他的你大可放心,如若不想讓你活,你斷然是活不成的。 ”他光深邃地看着少年乞丐。
“我随你一起去,天太黑。”謝瑜拍了拍乞丐的肩膀。
少年乞丐沉思片刻,便點點頭,他倆一起出了悅香樓。他在前面走着,謝瑜就跟在他身後。
慢慢地少年乞丐的步伐越來越快,江州城的小街巷星羅密布,他在其中七拐八彎得快速走着,謝瑜稍不留神,乞丐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謝瑜嘴角含笑,狡猾的家夥,便腳尖輕點,飛身上了屋頂,在屋頂上來回跳躍抄着近道。
看樣子少年乞丐對江州城很熟悉,隻見他在小巷中速度極快地穿行着,不是謝瑜身手好,恐怕也難以跟得上。
謝瑜跟着他跑了大半個江州城,終于來到了藏身點。謝瑜站定觀察四周,這個藏身點其實就離酒樓不遠。
少年乞丐為了甩掉他,硬是拖着受傷的身體,繞着江州城跑了大半圈。這小子不僅狡猾,動作還很敏捷,是塊習武的好料。
謝瑜并沒有跟進去,而是站在高處默默地注視着少年乞丐地藏身之處。
李雲翊想做的隻是确認,不能給他們帶來危險。
果不其然,不多時少年乞丐就背着個破包袱,拉着另一個身形瘦弱的乞丐走了出來,那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弟弟”了。
少年乞丐很是緊張,一邊不停地四處張望,一邊安撫着身邊還在低聲啜泣的弟弟。
“哥哥,我要吃千層酥。”弟弟的聲音有些嬌軟。
“不哭了,哥哥帶你去吃千層酥。”少年乞丐的眉頭緊皺,又拽了拽身上的破包袱。
謝瑜見狀,飛身而下,立在了他眼前。少年乞丐大吃一驚,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個人會從天而降。
謝瑜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他也愛吃悅香樓的桂花千層酥,這不随身帶着的就派上用場了。
“過來,這千層酥給你吃。”謝瑜将手中的油紙包往乞丐弟弟眼前送了送。
瘦弱的乞丐弟弟眼睛一亮,松開了哥哥的手,跑上前拿起一塊千層酥一口全部塞進了嘴裡。
“弟弟......”少年乞丐剛喊出聲,可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乞丐弟弟的嘴巴裡塞滿了千層酥,說不出一句話,頭卻點的如搗蒜一般,眉眼彎成了月牙,兩邊的臉頰處還露出了深深淺淺的梨渦。
謝瑜這才有機會近距離的打量這個乞丐弟弟。
渾身上下到處都髒兮兮的,小臉黑黢黢的已看不出樣貌,唯有那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睛,好似漫天星河墜入其中,璀璨而閃亮。
這雙眼睛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難道真的是她。
可還需帶回去讓李雲翊他們确認,畢竟自己見蘭語嬌的次數屈指可數。
謝瑜想到這裡便對少年乞丐說道:“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少年乞丐看着抓住千層酥埋頭隻顧着吃的弟弟,現在能哄住不讓他哭的隻有這悅香樓的千層酥了。
他别無選擇。
謝瑜見少年乞丐沉默不語,便想上前拉住隻顧着貪吃的弟弟。哪成想這乞丐弟弟将最後一塊千層酥全部塞進嘴裡,一溜煙地跑到了少年乞丐身後,躲了起來。
看來他很依賴這個哥哥。
謝瑜也不強迫,任由着少年乞丐輕聲細語地哄着拉着他朝悅香樓走去。
當少年乞丐和他弟弟出現在悅香樓時,李雲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臭烘烘的乞丐弟弟,可還是那個曾經在宮中連莫文都誇贊可人的圓團子?
但看着那雙忽閃的大眼睛,李雲翊可以肯定就是她。
莫文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吃的滿嘴都是糕點殘渣的乞丐弟弟,這衣衫褴褛的模樣,還是那蘭家的千金蘭語嬌?
衆人的眼神不由得讓少年乞丐又緊張起來,他從中看到的全是探尋和質疑,便上前一步把弟弟護在了自己身後。
“這是我弟弟,你們說過不會傷害我們,做人要有諾必踐。”少年乞丐憤憤不平地看着李雲翊,滿眼的戒備。
李雲翊知道少年乞丐定是先前受盡了世人的嘲諷與謾罵。
先要讓他放下戒心才好,便提議道:“你們先去洗漱一番,日後便在這悅香樓中找個活幹。既免去了四處奔波,弟弟還能有千層酥吃,你意下如何。”
這個少年乞丐救了蘭語嬌的命,李雲翊對他還是客氣的。
少年乞丐一聽能在這悅香樓找個活幹,弟弟也就不用跟着自己到處乞讨過日子了,眼下隻能先如此。
“你叫什麼名字?”謝瑜覺得這個少年乞丐倒是有些男子漢的铮铮骨氣。
“白澤。”少年乞丐依然拉着弟弟的手不放,誰知聽到這個名字,乞丐弟弟展顔一笑,梨渦淺現。
莫文心驚,果然是蘭語嬌,她還活着。
李雲翊也看到了那刺眼的梨渦,隻是聽到白澤這個名字時他明顯一怔,可随即卻垂下了眼眸,瞬間斂去了所有情緒。
白澤不是雲燕人,蘭語嬌為何會與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