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翊便撩開衣袍緩緩地坐進了桌帷裡,現下他和白圓一般高了,白圓視線中的戒備似乎松了些。
他自顧自得将手中的千層酥丢進了自己嘴裡,大口大口吃的很香。
白圓坐在他對面,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可就是不敢伸手。
眼看着就剩下最後一塊了,李雲翊刻意稍稍慢了些。因為他發現白圓的眼睛一直盯着千層酥和自己的嘴,知道他定是很想吃。
李雲翊的手慢慢伸向紙包,笑容滿面地說道:“真香甜,就剩最後一塊,唉,吃完可就沒了。”說罷,還用餘光斜睨着白圓。
果不其然,白圓微微前傾了身子,迅速伸出手搶走了紙包中的最後一塊千層酥。
又慌忙地收回手去把千層酥全塞進了嘴裡,那一刻李雲翊看到了他那淺淺的梨渦浮現在了臉頰上。
看着這一幕,李雲翊瞬間失了神。這笑容恐是世間最天真無邪的,映照着白圓的臉龐都熠熠生輝。
“雲翊哥哥,真好吃。”白圓那紅潤的小嘴中說出的話,瞬間讓李雲翊心中一片混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我是誰?”李雲翊有些不可置信,急忙追問了句。
九年前的事,白圓怎麼可能記得住,他是個癡兒。
而且小時候的相貌和現在是有些差異,白圓怎麼可能認的出自己,難道他是在裝癡傻?
李雲翊心中瞬間掠過千萬種可能。
“我記得你。方才我醒了口渴,下來喝水,看到那個黑影進來很害怕,就藏起來了。”白圓大眼睛忽閃着,嬌憨地說道。
李雲翊此刻也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無邪的臉龐背後究竟藏着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萬萬沒想到,白圓竟然能認出自己來。
“那你還記得那晚的事情麼?你母親和姐姐是被誰所害?”李雲翊脫口而出,白圓是如何認出自己的現下已不重要。
“天上飄着很多黑影,就像方才那樣,很害怕,所以我就躲了起來。地上是紅色的,很多紅色。。。。。。可為什麼青橘不給我吃飯呢,我肚子很餓。”白圓的話說的語無倫次。
李雲翊有些疑惑不解,九年前的自己,白圓都能認得,可前幾日他親眼目睹的滅門案卻沒了記憶。
“你再好好想想,捉拿真兇,這樣她們才能早日安息。”李雲翊想到這裡不禁語氣有些急躁。
白圓被他的聲音吓到了,瞬間身子又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隻是不停地重複着:“有很多黑影,飄來飄去,害怕......”
他的身子也在不停地顫抖着,可以看得出來白圓又沉浸在了恐懼之中。李雲翊也知道方才的話又将他帶回了那個殘酷的夜晚。
興許是太害怕了,白圓怎麼也不肯從桌子底下出來,李雲翊也隻得陪着他繼續蹲坐在桌帷下。
正在李雲翊一籌莫展時,另一個人停在了圓桌前。
白澤的臉也出現在桌帷中,三個人都蹲坐在圓桌下,顯得有些擁擠不堪。
白圓見白澤來了,瞬間就将身子埋入了白澤的懷裡,哭訴道:“白澤哥哥,他不喜我。”
李雲翊頓時瞠目結舌,這又說的是什麼話啊?如何就不喜他了呢?這與喜不喜的有何關聯?
白澤眼神平靜地看着李雲翊道:“你别欺負他,我弟弟他心智不如常人,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李雲翊點了點頭,攤了攤手,好像瞬間反應過來什麼,又瞪大了眼睛斜睨着白澤道:“我哪裡有欺負他,我方才救了他的命。你們兄弟倆真是都如此不識好歹。”
李雲翊臉一沉,從桌帷下鑽了出來,離開了房間。
“主子,人抓到了。”言昭跟在李雲翊身後回禀着。
李雲翊悶着頭,一聲不吭朝前走着,步伐快的言昭都有些跟不上。
謝瑜已将人關在了倉房内,見李雲翊來了,便低頭和他耳語了幾句。
李雲翊瞳孔微震,刺客怎會是南楚人?
南楚國在雲燕的南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民資匮乏。所以南楚多謀士,更以髦士多為美名。
黑衣刺客的面巾全都被摘下,确實是南楚人的相貌。
“南楚人怎會在我雲燕行此舉動?真是膽大包天,誰派你們來的?”李雲翊深知此事的重大。
刺客獰笑兩聲,随即脖子一歪,一股濃黑的血從嘴中湧出,瞬間便沒了氣息。
李雲翊心驚不好,可還沒來得及制止,其他幾名刺客也随之效仿,魂命歸西了。
李雲翊揉了揉眉心道:“南楚不可能如此之快就得到蘭家的消息,看來此次他們要殺的是白澤。”
“那白澤究竟是何人?怎會有刺客千裡迢迢地追殺他?”謝瑜沒想到白澤的身世竟然有些複雜。
“在我們找到白圓之前他都沒死,就說明他有自保的法子,你就别操那份心。再說了,白澤的生死與你我無關,不是看在他救了那丫頭一命,恐怕現在早已不知曝屍在哪了?”李雲翊說的風輕雲淡。
可謝瑜卻是聽得心驚肉跳,看來李雲翊是不打算保白澤。
“你查清楚刺客的底細,就知道白澤是什麼人了?”看着若有所思的謝瑜,李雲翊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