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竹想到那日自己的唐突,再看看這楚楚可憐的女子,猶豫了幾番,最終還是上前柔聲問道:“是誰把你關進了柴房?”
“是我和葡萄打架,公子把我關進了這裡,明明就不是我的錯,你給我些吃的,我好餓。”話音剛落,嬌圓那妩媚動人的大眼睛裡氤氲着亮閃閃的淚水。
無竹見這女子殷紅的小嘴顫顫巍巍地訴說着苦楚,心軟的病又犯了。
沒想到這外表看起來嬌弱的女子還真是生猛,竟敢和葡萄打架,那葡萄在青雀台的驕橫霸道都是有目共睹的。
無竹不由得竟有些佩服起這女子的勇敢,隻是送些吃的,不放她出來,公子也不會怪罪,即使責罰自己也願一力承擔。
想到這,無竹便進了竈房,多取了些肉包,放在油紙包中,看了看四周無人,便飛快地從窗棂處遞送了進去。
還不忘輕聲叮囑道:“偷偷吃,别被人發現。”
嬌圓伸手接過油紙包緊緊抱在懷裡,唇角微彎甜甜地道了聲謝謝......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見無竹飛快地閃身離開了柴房,仿佛多站一刻都會燙腳一般。
有了這些吃食,今日就不怕餓了,嬌圓坐在牆角開心地抱着肉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熱騰騰的包子吃進嘴裡,滿口油香,嬌圓不禁心滿意足地眯彎了眼。
果然,白澤哥哥教的法子好用,白圓邊吃邊笑邊想着白澤。
有肉包吃,有水喝,還有太陽曬,嬌圓仿佛又回到了跟着白澤一起在外乞讨的日子,她不由得閉上了眼,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嬌圓夢到她和白澤哥哥倆人抱着一大推金銀财寶來到悅香樓,嬌圓豪氣地讓店家上了滿桌子她愛吃的江南名菜。
她和白澤吃的滿嘴流油,白澤哥哥還不時的給她擦擦嘴,待到倆人茶足飯飽之後,白澤哥哥便伸手從包袱中掏出金子來付賬。
可當店家接過金子一看,金子卻硬生生地變成了石頭。
店家十分氣憤,便帶着夥計将他倆圍在後院一頓毒打,夥計手上的木闆打在身上很疼,還不時地發出砰砰的響聲。
嬌圓哭着喊着被吓醒了,原來是一場夢,可是夢醒了為何還有那木闆打在身上的聲響傳來。
嬌圓揉揉眼睛,下意識地望望四周,自己還在柴房裡。天色已近黃昏,屋裡顯的有些昏暗,可那聲音聽着真實,是從窗外傳來的。
嬌圓趴在窗棂上向外望去,印入眼簾的一幕讓她多年以後都無法忘懷。
院子正中間的一條長凳上,趴着個隻着白色中衣的人,此時已被打的腰部以下血肉模糊,雙手無力地垂落兩側,發絲淩亂不堪地遮住了臉頰,讓嬌圓一時間無法看清楚他的長相。
嬌圓心中一驚,不會是先前給自己送肉包的那個小哥哥吧。
嬌圓搖了搖頭,千萬不要是他。
可當嬌圓再次望去的時候,那人輕輕地擡了擡頭,朝她這個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卻浮現出不該出現在此時的微笑。
果然是他。
嬌圓覺得胸口猛地一滞,呼吸有些困難,難道是因為給自己送了吃的就要受到這樣的毒打麼?
想到這裡,嬌圓心中慌亂極了,忙對着外面大聲喊道:“為何要打他?”
此時四周圍觀的全是青雀公子身邊的奴仆,都從未見公子動過如此大的氣,無竹可是他的貼身侍衛。所有人都垂頭耷眉,一言不發。
葡萄和梅子以及香草也都在列,聽到嬌圓的聲音,梅子甚至都不敢擡頭看她一眼。
“你們倒是說話啊,為何要打他?”嬌圓的大喊聲音裡已夾雜了些許哽咽。
青雀公子慢慢踱步到院子中央沉聲說道:“昨日同樣的地方,本公子就已說過不許給她送任何食物和水,違者杖責二十,這就是違抗命令的下場。”
他的聲音雖不大,但從胸腔中散發出來的氣勢足以壓倒站在此處的每一個人。
“是我哄着他拿的,不關他的事,不要再打他了。”嬌圓終是忍不住大聲哭喊起來,凄厲的哭聲響徹整個院子,小哥哥不該受她的牽連。
杖責還在繼續,闆子一下一下地落在無竹身上,仿佛也全然落在了嬌圓的心中。
此時的嬌圓已泣不成聲,都是因為自己。
青雀公子說完,還不忘帶着挑釁的眼神望向嬌圓道:“任何人不得再生事端,今日之事就是以儆效尤。”
說罷,他盯着嬌圓的眼神中滿含探尋,仿佛想在她眼中看出點什麼。
嬌圓正在傷懷之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青雀公子的眼神,她此時滿眼都是那個因她而挨打的無竹。
若不是因為她想讓這個小哥哥做自己的靠山,他就不會如此。
青雀公子這個小人,不光言而無信,還心思狠毒,嬌圓憤然擦幹淚水。
可任憑她如何擦拭,眼淚卻依然如泉水般湧出,為那個不知名的小哥哥,也為了自己。
看來,定要尋個比青雀公子更厲害的靠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