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也顧不上梅子眼中的驚訝神色,忙閃身進來,随後謹慎地看了看四周,遂輕輕關上了門。
“還請姑娘恕在下魯莽,實在是事急從權,白……嬌圓她好些了麼?”白澤的話語有些語無倫次。
梅子對此人心存戒備,但看他目露關切,便朝床榻上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過去看看。
白澤走近床榻,看着嬌圓皺着眉頭酣睡的模樣,眸中的憐惜盡現眼底。想伸手去觸一觸嬌圓的額頭,手舉起來又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隐忍着垂下來。
嬌圓已然長大,即便是哥哥的身份,也不能有所僭越。
梅子見白澤猶猶豫豫且擔憂的樣子,伸手幫她探了探嬌圓的額頭道:“不發熱,方才郎中已來瞧過。隻是醉酒,受了些驚吓,已開過方子,等藥拿回來我給她煎了就讓她喝下,你無須太擔心。”
聽梅子這麼說,白澤似乎松了口氣,看樣子嬌圓身邊這個女子待她極好。
“我是白澤,還不知姑娘名諱?”白澤客氣問道。
梅子爽朗地笑笑,“我叫梅子,同嬌圓一起都是青雀公子的奴婢。”
“今日并未見青雀公子,你們怎會獨行世子府?”白澤有些疑惑,既然是青雀公子的奴婢,斷然不該擅自外出。
梅子也不好将實情全部告知白澤,隻能簡單地說了嬌圓要來燕京鍛造武器的事,因為怕世子府的人跟蹤,便先落腳在這客棧避一避風頭。
“原來如此,你二人獨自在燕京總住這客棧終是有些不便,可還有其他地方能去?要不我租處院落将你們安置妥當。”白澤剛松懈下來的神情似乎又緊繃了些。
梅子搖搖頭,“不必,我們在燕京有地方住,隻是随時都有可能離開。”
“姑娘不防将住處告知于我,我尋了機會給你們送些必需品過去,還要多謝姑娘對舍妹的照顧。” 說罷,白澤俯身向梅子行禮緻謝。
白澤這一禮多少都讓梅子有些受寵若驚,足以可見他對嬌圓的疼愛之情。
梅子忙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可是要說出住處,梅子覺得需謹慎些才好,畢竟旭伯也在。
見梅子猶豫,白澤略顯急迫,“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尋到。我與嬌圓分開亦有些時日了,不曾想竟然在燕京偶遇,還請姑娘看在我們兄妹情分上能告知于我。”
“這樣可好,将能見到你的去處告知我,等嬌圓醒了我轉告她,到時我也會陪她同去。”梅子亦不忍心讓嬌圓錯失她們兄妹相見的機會,便想了個更為萬全的法子。
見梅子如此謹慎,白澤也不好再為難她。
“燕京城中有個墨香書坊,我明日申時在那等你們。”白澤匆忙道,看樣子他能留在這兒的時間不長。
說罷,不等梅子回應,他便推開門,臨走前又回頭看了看依舊躺在榻上的嬌圓,轉頭離去。
望着白澤遠去的背影,梅子眸色轉深,趁着還在昏睡的嬌圓,梅子提筆寫了封短箋……
不一會店小二敲開門,拿來了抓好的藥材,梅子叮囑他煎煮好再送來,并又給了些碎銀。
喝下湯藥後嬌圓并沒有醒,隻是鼻息更為勻稱了些,梅子有些不放心,便趴在床邊守了她一夜。
翌日一早,嬌圓睜開了眼,此時的她頭痛欲裂,這酒勁竟然如此之大,也不知昏睡了多久?
她用力揉了揉鬓角,頭痛有所緩解。
這是哪裡?梅子姐姐去哪兒了?嬌圓未看到梅子,忙有些慌張地坐起身來。
待見梅子趴在床榻旁撐着手睡着了,她這才放下心來,想悄悄将自己的外衫脫下給梅子蓋上。
剛動了動手指頭,梅子便被驚醒。
見嬌圓正盯着她的臉,伸手探了探她額頭,還好。
梅子起身愠怒道:“嬌圓,你現在可好些了,昨日真是吓死我了?你不會飲酒,為何還要喝?”
嬌圓憶起昨日的場景,也不知自己怎麼了。
就在一刹那間,所有的悲傷全部湧入心間,或許就想讓自己醉一場來忘卻這傷痛。
但她不能和梅子說實情,隻能讪笑着插科打诨地糊弄過去。
梅子沉了聲,“日後,不許再碰酒,聽到了沒?若讓我知道了,定不輕饒。”
她不勝酒力,若身邊再沒個人照顧那可是要出大事。
嬌圓用力點點頭。
“你哥哥昨日來看你,讓你今日申時去尋他。”梅子将白澤的話轉述給嬌圓。
“白澤哥哥來過了?好啊,梅子姐姐,你随我一同前去,我就是和白澤哥哥一起當乞丐的。”嬌圓笑着說道。
梅子聞言詫異地轉過頭來,“你……你說那人曾經也是乞丐?”
那這乞丐也未免太俊俏了些,他現在可是太子的門客。
“是啊,他就是我的乞丐哥哥,不是他,我早就餓死在江州了,他為何也來了燕京?今日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嬌圓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自言自語道。
“他不是你的親哥哥?”梅子這才明白過來。
嬌圓颔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比我真正的兄長還要親。”想起蘭歌,雖然嬌圓不常見到他,可畢竟還是有血親。
梅子覺得此時問這話着實是有些不合時宜,便岔開了去,“洗漱完我們去吃早飯,要抓緊先回一趟小院,否則旭伯會擔憂。”
等倆人帶着吃食返回小院時,旭伯見她倆回來果然是急得一頓訓斥。
梅子簡單講述了在世子府發生的事,隻道是嬌圓飲酒醉了,在客棧停留一晚,那些個龌龊之事隻字未提。
“你們真是不讓人省心,去之前給我說一聲也好有個照應,再不回來我都要給公子去信全燕京尋你們了。”旭伯屬實是過了個提心吊膽的夜晚,一宿都沒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