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白蕪手捏着荇妖妖丹,遞給百裡淮松。她一手捂着小腹,止不住地咳嗽,衣袖上染着青紅交錯的血迹。
青色是荇妖的血,紅色是她的血。
“就是這樣。”百裡淮松道。
錢無窮咦了一聲:“我看不止吧,黛花一撒嬌,哪怕她沒有取得荇妖妖丹,這人大概也會被你帶回來。”
百裡淮松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啧~”錢無窮誇張道。
“你是說她孤身一人奪回了荇妖妖丹,”滕玉踱步,“上次在六月劍試上,依白慕薇所說的連開識下境也沒有,但她的靈力很奇怪,明明不高卻有奇異的勢,我看得出,她的眼裡有殺心。不過輸在出招莽撞無章,一看便是沒有經受過專業修煉。”
“好了。”滕玉道,“我們不是都一緻同意了,無論她從前是什麼身份,拜入我們萬滄,足以說明她對白雲宗的厭恨極深,既然我們都讨厭同一個東西,也算是有緣分。往後她就是我們萬滄門排行第五的小師妹了。”
“不對呀。”錢無窮點着的頭突然揚起,“師傅十年之前外出雲遊時說過要給我們帶個小師妹回來,我們這就認了個新的小師妹,師傅回來後不得念死我們。”
滕玉打了個哈欠:“你蠢啊,現在白蕪是小師妹,等日後師傅帶小師妹回來了,白蕪就是排行第五的師姐,小師妹又不會改變。”
錢無窮恍然大悟:“大師姐果然英明。”
白蕪随黛花來到了院子後最南邊的一間屋子,黛花推開門,五彩斑斓便闖入眼簾。
門簾上吊墜着風鈴,随着門被撥動發出悅耳的叮鈴聲。
屋子正中間有一張長桌,桌上是一方鏡奁,靠牆是四面牆架,牆架上依次擺放着整齊的彩色符紙、亮晶晶的珠飾、小巧精緻的瓶罐以及斑斓的服飾。白蕪走上前細看竟有好幾系顔色,胭脂、缇霞、缃杏、蒼岚、群青、玄靛、绛紫,整整有七種色系。
萬滄門是樸素破敗的,但這裡是白蕪所見最為重視珍寶的房間,也難怪黛花剛才會稱它為寶藏屋。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黛花會養成這般明媚嬌豔的性子。
“這間房是師姐和師兄們特意為我裝扮的。”黛花到符紙架前,拿起一張丹色符紙塞進白蕪手心。
白蕪摩挲着手中的符紙,上面隻有薄薄一層白粉,沒有殺氣,不是攻擊符咒,與上次的煙花符倒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是我制的符,名水落,你可不要小看這張符,它能讓你的皮膚柔軟細膩。”
“......”出乎意料的答案。
回想每次見到黛花,白蕪斂下對符紙的驚奇,很快就接受了,黛花愛美,将符與裝扮融合,這還真的是黛花做得出來的事。
“小師妹,我可以在你的臉上試一下嗎?”黛花一臉期待的表情。
黛花抿着嘴,眨着明潤的眼睛,眼中有祈求,好像白蕪不同意下一秒她就會哭。
“好...”
黛花高興地蹦起來,當即啟了符。縷縷輕絲從符紙中散出,萦繞在白蕪身邊。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沒有拒絕我的人,師姐和師兄們都不許我拿他們做試驗,啊不過小師妹你不用擔心,我這符絕不是試驗品,它已經是完整的成品了。”
“小師妹你覺得如何?有沒有哪不舒服?”
清涼如水的觸感殘留在臉龐上,白蕪說:“還不錯。”
黛花聽到白蕪的肯定,樂得眉眼飛舞,她從牆架上找出好一個白瓷瓶罐,一股腦塞給白蕪,邊說:“這些都是我特意調的珍珠香,都給你。”
白蕪也沒推辭,欣然接受。
一個時辰後,直到滕玉來催促,黛花才舍得放走白蕪。
“剛才你兩個師兄已經把屋子打掃幹淨了,以後你就睡在這屋。旁邊就是你二師兄的房間,有什麼短缺的就找他。”滕玉交代後就回房了。
屋裡布置雖樸素,但也應有盡有,被褥柔軟幹淨,散發着陽光的味道,應是剛曬好的。桌子上放着一壺水,還冒着熱氣。
牆邊伫立着一個衣櫃,顔色有些陳舊,卻沒有使用過的痕迹。
白蕪擡頭盯着屋頂看,“會漏雨嗎?”
沒有人回應她,今夜也沒有下雨。
她想起在塢塗山的房屋,下雨有十日,漏雨就有七八九。
脫離白雲宗後,她最想回的地方是無犀山,自她能辨思實物之初,她就一個人生長在無犀山中,與其說是生活,不如說是被困在山中。
随着她日漸長大每時每刻都想下山,去到山外的世界看看,但每一次,每一次都走不出去,下山的每一條路的盡頭總會奇怪地重回到山中的某個起點。
無犀山對她而言就是一座迷宮,她永遠都走不出去的迷宮。
無盡星夜,她一個人孤獨生活很久了,她有時候會對着星星說話,對小河裡的魚兒說話,對花花草草說話,雖然山中的精靈會回應她,但是這麼大的無犀山中,除了她再無活人。
不知平淡無奇地過了多久,她的門前暈倒了一隻受傷的小白狐,她将它撿了回去悉心料養,當作自己唯一的親人,小白小白地喚着,一起作伴一起生活。
後來,她的小白狐走丢了,再然後,就遇到了天機仙人。
如今無犀山已經不複存在,輾轉來到萬滄門是白蕪一開始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