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碎片劃過臉頰,又一鞭子抽在臉上時,屈枕風醒了。
醒來的一瞬間,他好似看到了一隻白啟成的人頭擦着他的臉飛過去。
“……”
那人頭依然是一副裂張嘴的模樣,裡面卻沒見那隻蜚。
不消一刻鐘,屋裡終于消停了。
燈全熄滅了,借了點月光,勉強視物。
屈枕風起身想點盞燈,發現渾身都痛,尤其是後腦,他一摸發現有一個鼓包。
“……”
他略微動了動,發現靈牆抱在自己懷裡。
小小的身軀竟然想要擋在自己面前。隻因為他答應了永賀,要保護自己。
“屈先生,對不起……”靈牆連忙松手。
“沒事,林姑娘……”屈枕風心裡頓時五味雜陳。他點亮了一盞,照亮一方天地。
整個房間都像是浸了水一般。
屋裡處處滴水,尋不出一塊落腳地方,牆面開裂,找不到一處完好。
房子正中間躺着白啟成的屍身,他頭、身分兩側,死相凄慘。
躲避不及的永喜,渾身濕透,将鐵劍插/入牆壁,才不至于被刮跑。
他也給自己點了一盞。
月光柔亮瀉進來。
房屋門口擠了一堆撲倒的下人,門外還站着一群,卻似木頭人一般,定在了原地,幾乎要融進陰影裡。
擡頭望夜幕月色溶溶,低頭看人頭烏央烏央,
“哦,疼!”
“抱歉,林姑娘,我看看……沒骨折,應該是有些拉傷……”
永喜走了過來,摸了一把臉上的水,面無表情,“師父,那怪物跑了。”
屈枕風稍稍固定住了靈牆的手臂,“你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人離開。”
“蜚雄蟲離開人體,活不了多久,雌蟲雖說比雄蟲強一點,但也差不多。再說那蜚蟲肥大,行為受限制,現在估計附身到其他人身上了……”
“是,師父。”永喜領了命便走了。
可不一會兒,“他”就又回來了,而且眉頭緊皺。
“你們這是鬧水災了嗎?門口怎麼站了那麼多人?師父,你沒事吧?”
屈枕風隻一眼便認出眼前的人不是永喜,是永賀。
“沒事——那蟲子你如何處置的。”
“那些人一直追我,麻煩死!我最後把那蟲子生生打死了,人才散了。它殼真硬,又不怕火,靈火也奈何不了它。”
“靈火也不行?”屈枕風問。
“是這樣,之前的蜚個頭不大,用靈火燒就行,但是那隻我燒半天,它也毫發無傷。而且它還亂叫,叫聲極為難聽,連跟着我的那些人也焦躁起來……直到我把那蟲子徹底打死後,那些人才醒過來了。”
雌蟲操控着雄蟲,一但雌蟲死亡,雄蟲便會放松對人體的控制,然後會醒過來。
屈枕風若有所思。
“嘁,還說自己會畫符箓,我師父身上大小都是傷,你自己手也成這樣了……大言不慚!真是沒用!”
永賀這句明顯是對靈牆說的。
“……”靈牆胳膊還痛着,自覺理虧,不說話了。
”永賀,不要妄加判斷。要不是林姑娘會符箓,我受得可就不知這一點小傷。”
屈枕風接着道,“發生這件事,是我大意了,不怪林姑娘。你先帶林姑娘回去,我去找——”
“我看他腿腳好着呢?讓他自己走回去吧。”永賀說話冷飕飕,絲毫不留情面。
”永賀!”屈枕風怒道。
“……屈先生,是我沒保護好你,還害得自己受傷,也是我要跟你們來的……”要不是剛才永賀來得及時,靈牆自己的手臂都要斷了,屈先生也差點出事。
靈牆悶悶不樂,“對不起,我不應該和永賀嗆嘴,誇下海口,我自己會回去的……”
“林姑娘,現在還不太安全,你先随永賀回去……”
“師父,别管她!再過一個時辰天該亮了,那蟲子不是晝伏夜出嘛,能有什麼危險?她又不是不識路,讓她自己回去!”
“永賀你怎麼能這麼——”
“屈先生,不用為我說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靈牆淚珠搖搖欲墜,委屈又自責。
他不想讓永賀看笑話,低着頭,攀踩着那堆堵門口的身軀,自己走了。
屈枕風歎了口氣,簡略地将事情與永賀說了,永賀不置可否。
“嗐——永賀,我不要緊,你随我先去看看那些人怎麼樣了,我已叫永喜去追那隻蜚蟲。”
“永喜?他不是讓去其他村子收拾那藥包了嗎?他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那個悶頭腦的家夥,你居然還讓他去追!”
“永喜性子沉穩,做事效率也快……”
永喜就是那個頂着屈枕風的頭銜,到處燒毀藥包的侍司弟子。
“師父,你真是,缺點你都能說成優點……”永賀細細查看了屈枕風的身子,“嗯,後腦勺這個包大了點。”
“……應該是在哪裡磕到的,無事。”
“師父!你現在肉/體凡胎,毫無修為,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輪回轉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永賀抿了抿嘴,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矯情,“你要愛護好自己才行,我也會護着你的……”
“靈牆一個孩子都比我堅強,我這才哪到哪呀……”
“他哪能跟師父你比!”
屈枕風除了一點皮外傷,并無大礙,永賀放了心,這才答應屈枕風,同他出去察看門口那群人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