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帝尊不懂酒,飲了一口不羨仙,隻覺得是尋常果酒,比不得徽息神女的玉彈飲。但見紀棠力薦,還是把它放到了重要席位上。
魔君卻是識貨,當場拍案叫絕,大贊了不羨仙。紀棠按着汀姚的吩咐,告訴魔君這是勻光星君所釀。自此,不羨仙連帶着勻光星君都成了天界鼎鼎有名的存在。
天界每年将不羨仙作為禮物送給魔界,魔界則回以他們的滋補聖品瓊漿果。衆人皆是喜氣洋洋,唯有汀姚悶悶不樂。她原本隻是想通過重霄帝尊之手,逼勻光星君多産些不羨仙,以便自己有機會多得些。哪裡料到,不羨仙竟然馳名六界,自此更是一壺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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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姚與離惑攀談,紀棠趁着他分心之際,溜進了平南院。
一頭戴靛藍布帽,身着玄色束袖短衫,腳蹬豔紅長靴的少年正蹲着清洗鳥籠。
紀棠見他如此打扮,不禁莞爾一笑,正要出言打趣一番,想到碧靈是個沉悶内斂到幾乎麻木的性格,調笑他也無有趣味,剛升起的念頭立刻打消了。
“照顧鹦鹉的活兒不是安排給了玄钰?怎麼還要你來洗籠子?”
碧靈聽見紀棠的聲音,放下手中活計,站起身來,彎腰向她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回主上話,玄钰離開前托我替她照顧小五。她走後三天七個時辰,小五開始變得病怏怏,不願意吃食兒。她走後六天八個時辰,小五挺不住,死了。玄钰嫌髒,一直沒洗過鳥籠。我把它洗幹淨,算作賠罪。”
紀棠看了看不遠處的鳥架,一隻顔色豔麗的鹦鹉正埋頭梳理着羽毛,她吃驚道:“那不是小五嗎?”
“不是。它是我重新買來的鳥。”碧靈眼中微有笑意,“主上沒看出來?”
紀棠略帶心虛地點點頭,她不好意思提醒碧靈,也許并非這隻鹦鹉與小五一模一樣,隻是自己對這些全不上心。
紀棠一心撲在男色上,對平南院中的東西很少留意。院中不乏歌喉清亮婉轉的鳥雀,它們每每在清晨一展歌喉,紀棠便在鳥鳴聲中醒來。
後來許久沒有聽見它們的叫喚聲,紀棠這才注意到院中原本枝繁葉茂的榆樹,隻剩下光秃秃的樹枝,上面的鳥巢隻是個軀殼。一問方知,自院中仙侍隻有碧靈和玄钰後,大如靈虎者,悉數被旁人盜去,碧玄二人怕紀棠聽了生氣,一直沒有告訴她。小如仙兔者,他二人照料不善,早早地去了。最後餘下些命硬的,也被折騰地不剩幾口生氣。
紀棠和碧靈走入正堂。紀棠在主位上坐下,見茶壺正冒着熱氣,就倒了杯茶水放在一邊。
“主上不在之時,汀姚仙子時不時就來一趟。”平南院多日隻碧靈一人,乍見紀棠,他不免心生歡喜,面上卻不顯露分毫,隻說話時比平日多了分活潑雀躍。
紀棠點頭道:“我在院外已經見過她。她嘴嚴得很,一直沒說找我做什麼。不過還好有她在,要不然離惑一直守着,我可進不來。”
碧靈道:“狐狸仙很是堅定不移,我已勸過他多回,他就是不肯離開。”
紀棠笑道:“你說話慢慢吞吞的,沒有威懾力,換了玄钰那丫頭,雙手叉腰站在門口一吼,保準離惑受不了跑了。”
碧靈卻沒有笑,反而長歎一聲。
紀棠心道:他又要數落我不該招惹離惑了,哎,早知道他這樣難纏,當初實在不該沒控制住自己。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再是懊惱悔恨都是無益。
“玄钰去找涼遲師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紀棠意外碧靈盡然沒有責怪她,想了想,也許是他已經習慣了她的性子,見怪不怪,之前該勸的都勸了,她還是老樣子,碧靈一定也覺得這種人無藥可救,現在連敷衍地說上幾句都不願意。紀棠微感失落,轉而又樂得耳根清靜。
“玄钰貪玩,她說去找涼遲你還真信?不過是找個借口離開平南院而已。”
碧靈聞言,低下頭,拱手行禮道:“主上說的是。”
紀棠笑笑,指了指籠罩在平南院上的光圈,“有這東西守着,除了走正門外,還能從哪裡進來呢?現在好了,正門有離惑日夜看着,你不如也去凡間玩一玩,天天悶在這裡,悶都悶死了。”
碧靈道:“我不覺得這裡無趣,也不覺得别處有趣,處處都是一樣。”
紀棠歎道:“你和玄钰的性子相互勻一勻就好了,你啊,别人不問,你就不說,隻玄钰在時,才肯略開金口。她啊,見到個人就要湊上去說幾句,要是這院子裡人多一些,我真怕她能吵鬧得把房頂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