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走廊上人來人往,他們就這麼有恃無恐嗎?
未免太猖狂了。
我抱着那幾本寫滿了筆記的書匆匆爬上五樓,趕回教室。
顧懷憫人不在。
賀詩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楊晨在他旁邊,他們兩個人的頭貼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把手裡的書重重摔在賀詩的課桌上,從後面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賀詩,我說沒說過,你再找顧懷憫的麻煩,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楊晨從我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賀詩一把按住他,向他使了個眼色,楊晨咬着牙離開了。
等他走遠,賀詩才起身說道:“是嗎,我這個人記性一向不太好,忘了。”
班上現在都是人,不遠處已經有同學察覺到這邊緊張的氣氛,偷偷張望過來。
冷靜,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我不能再做先動手的那個人。
見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賀詩快意地笑了笑,“你要怎樣對我不客氣?”
“約個時間吧,你想怎麼解決都可以,痛快一點,别這麼沒完沒了地折磨人。”我試圖講道理。
賀詩挑了挑眉,“我憑什麼聽你的?”
“你也可以不聽,”我一把擒住賀詩的胳膊,“那我們現在就去班主任面前評評理吧。”
“你三歲小孩嗎?”賀詩一邊掙紮一邊諷刺道:“這麼點小事還要找家長告狀?”
“别他媽廢話。”我把人拖拽到走廊上,賀詩扒着門框不肯走,我們在門口僵持了一會兒,樓梯間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影,是顧懷憫,他踏上最後一個台階,轉身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顧懷憫之前不是走在我前面嗎,我剛剛在教室沒看到他人,還以為他去廁所了,怎麼現在才上樓?
他去幹嘛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顧懷憫,他手裡捏着一個什麼東西,這個距離我看不太清,見到我,他立馬把東西收進校服口袋藏了起來。
什麼玩意兒這麼寶貝,還擔心被我看到?
教室後門被堵死了,顧懷憫過不去,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往前門去了。
賀詩瞧了眼他的背影,突然說道:“你要約架是嗎?行啊,放學别走。”
我聞言松開賀詩,他甩了甩手腕,回到座位上,“你要是輸了,以後就少管閑事。”
顧懷憫頓了頓,轉身又回來了。
他走到我面前,直直看着我,像是有話要說。
正好,我把那幾本書從賀詩桌子上抱起來,拍到他胸膛上,“拿走,免得我再跑一趟。”
顧懷憫立馬伸手接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己的書,也隻是皺了皺眉。
并沒有太意外,也沒有問我他的書為什麼會在我這,反倒是有點擔心的樣子。
是在擔心我嗎?
剛剛賀詩跟我約架,他聽見了?
我正想開口解釋點兒什麼,顧懷憫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紅花油,開封過的,上面的标簽已經變得皺皺巴巴的,還缺了一塊,裡面所剩的容量也不多了。
他握着那瓶紅花油,輕輕捏了捏,才敞開手遞給我。
紅花油竟然還有這麼小瓶的,比風油精也大不了多少。
看成色用挺長時間了,還沒用完。
“幹什麼?”我沒有接。
“活血化淤的,”顧懷憫解釋完,遲疑了一下,“你背上,讓你女朋友幫你塗塗吧。”
什麼女朋友?
我哪來的女朋友?
我還沒反應過來,顧懷憫已經把那瓶紅花油放在我課桌上,抱着書走了。
“喂!”我正要追上去問個清楚,賀詩突然怪笑一聲,拍了拍手,我回頭看向他,他伸手把那瓶紅花油搶了過去,眼神像個掃描儀一樣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這怪物竟然這麼待見你,真是稀奇,你對他做了什麼?”
這就算待見了嗎?一瓶快用完的紅花油而已。
“還給我。”我伸手去搶。
賀詩不屑地扔了過來,他扔得有些高,我後退一步才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你倆竟然這麼熟了,晚上也叫上顧懷憫一起吧。”賀詩輕飄飄地說。
“你想幹什麼?”我警惕地問。
“我演講稿都快寫完了,他給我截胡了,”賀詩笑了笑,“你說我想幹什麼?”
“你已經報仇了,你扔了他的書,還不解氣嗎?”我說完,轉身看了顧懷憫一眼,他正在用衛生紙擦拭那幾本書的封面。
我剛剛上樓的時候随便翻了翻,這次他們扔的每一本書都很重要,是當下正在複習,或者馬上就要複習到的課本,顯然是精挑細選過的。
“是啊,我本來都已經消氣了,誰讓你又給他撿了回來。”賀詩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說他也很無奈似的。
“所以說,你對付我一個人就行了。”我誠心提議。
賀詩臉上一副看穿我的表情,笑道:“你之前還說沒想護着誰,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我手癢,想找人打架行不行?”
“行。”賀詩點了點頭,“今天晚上九點半,你到三樓的化學實驗室等我。”
有必要這麼晚嗎?九點半住校生的晚自習都結束了,我不理解。
“還是說,你更想被你舅舅發現?”賀詩猜測道,“該不會你本來的目的就是這個吧?”
“不是。”我咬了咬牙,“九點半就九點半,你答應我,這次之後别再找顧懷憫的麻煩。”
“成交。”
晚上九點半,我如約來到化學實驗室。
門沒有鎖,直接擰動門把手就能打開。
裡面漆黑一片,一個鬼影都沒有。
我摸黑找到開關,把燈開了,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邊玩手機一邊等賀詩,他遲遲沒有出現。
第二局遊戲結束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可能被人耍了,我收起手機起身往外走,顧懷憫突然沖進來和我撞了個滿懷。
他見到我,明顯松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實驗室的門就’哐’地一聲關上了,我和顧懷憫同時意識到不對勁,一起走向門口。
顧懷憫立刻伸手擰了擰門把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聽到鑰匙插進鎖芯在裡面快速撥動的聲音,門已經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我伸手捶了捶門,賀詩在外面大聲笑道:“顧懷憫,還不謝謝我?”
我一臉疑惑地看向顧懷憫,“什麼意思?”
賀詩繼續笑道:“你這個怪物,終于有人陪你了,你不高興嗎?”
我一拳砸在門闆上,怒道:“賀詩,你還能再惡心一點嗎?”
“惡心?”賀詩冷笑一聲,嘲諷道:“等你看清楚這怪物的真面目,再來說這句話也不遲。”
“你他媽把門打開。”我吼道。
“明天見。”他說完這句,門外立馬傳來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賀詩走了。
沒一會兒,滋啦兩聲,頭頂的燈泡閃了兩下,熄滅了。
我不确定是有人關了電閘,還是到了熄燈時間,我沒在學校呆到這麼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