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憫的手剛被我從腰上掰開,立馬又死死拽住我的手腕,他攔不住我,轉頭急切地沖賀詩喊道:“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都這個時候了,顧懷憫竟然還敢當着我的面求這個人渣。
“顧懷憫,”我冷聲吼道,“放手!”
“我不放,你會被開除的。”
“廢他媽什麼話?”賀詩冷笑一聲,操起一把椅子對準我砸了過來,“還打不打?”
顧懷憫突然一個轉身擋在了我前面,替我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立馬側身一腳把沖上來的賀詩踹在了地上,桌椅闆凳以賀詩的身體為中心,像個扇形一樣一排接着一排地往後噼裡啪啦地倒下。
整個教室頓時亂成一團。
沒等賀詩從地上爬起來,顧懷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去對着他一頓狂揍。
我:“……”
老實說我驚呆了,我站在旁邊甚至插不上手。
不是,顧懷憫吃錯藥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賀詩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了。
當顧懷憫再一次擡起拳頭的時候,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夠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賀詩的臉已經被打成豬頭了。
“你解氣了嗎?”顧懷憫轉頭問我。
我有點摸不清他的想法,愣愣點了點頭,“解氣了。”
“好。”顧懷憫從地上站了起來,沖賀詩冷冷道:“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
賀詩咳了兩聲,往旁邊吐了口血沫,踉踉跄跄地站了起來,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我和顧懷憫身上掃了兩下,轉身扶着牆走了。
我這才注意到顧懷憫的一隻胳膊還毫無生氣地垂在身側,我急道:“你的手怎麼樣?”
“沒事,隻是脫臼了,找老頭兒接一下就行了。”他一臉無所謂地說。
隻是脫臼了,呵。
我閉了閉眼,忍住滿嘴的髒話,“我陪你去。”
“嗯。”
這次倒是沒有拒絕,乖乖點頭了,真他媽不容易。
我們從教室出來,沒走兩步,樓梯間探出來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往我們這邊看了看。
“沈另儀,”我沖他招了招手,“過來。”
沈另儀飛快地朝我撲了過來,眼見着就要撞到顧懷憫手上,我趕緊伸手撈了一把。
“哥。”沈另儀不太好意思地喊了我一聲。
“我跟你怎麼說來着?”我問。
“我擔心你嘛。”沈另儀撇了撇嘴。
“我們現在要去醫務室,你是跟着去,還是找個教室寫作業?”我解釋道,“我們很快回來。”
沈另儀往前走了兩步,把頭伸進1班教室看了眼目前的慘狀,“哥,你的高中生活好刺激。”
他說完,沒等我回話,轉身道:“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吧,這裡看上去好危險。”
“那走吧。”
我一手牽着沈另儀,一手搭在顧懷憫的肩膀上,心不在焉地走到醫務室。
賀詩沒事都要來找茬,這次直接被顧懷憫打成狗,不知道後面會怎麼報複回來。
“别怕。”顧懷憫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笑了笑,“我有什麼好怕的?”
“也别擔心我,我成績好,學校不會開除我的。”顧懷憫的解釋聽上去更像是一種安慰。
“嗯。”我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到了醫務室,老頭兒問清楚情況,咔嚓一聲,幹脆利索地替顧懷憫把胳膊接好了,随後叮囑道:“這幾天注意讓這隻手多休息,不要劇烈運動,也不要過度使用。”
“好。”我保證道:“我會注意的。”
老頭兒嘲諷道:“你注意有什麼用,又不是你受傷。”
那又咋了,我就是會注意。
再次回到實驗樓,我在五樓找了一間空教室,“你倆在這裡寫作業,我去善後。”
“哦。”沈另儀聽話地把書包從肩膀上放下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問顧懷憫:“你要寫什麼,我去拿過來。”
顧懷憫目光閃爍地看着我,“數學老師放學前發的那套卷子。”
“行。”
顧懷憫和我的課桌因為地理位置過于偏僻得以幸免于難,他的數學試卷就放在抽屜的最上層,一打開就看見了。
我随手拿了起來,兩張試卷的夾層裡,幾張草稿紙輕飄飄地掉了出來,我趕忙伸手抓住了,但還是有幾張落在地上。
那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中文,沒有計算公式也沒有英語單詞。
這不是草稿紙?
我放下手裡的試卷撿起來看了看。
最上面那張紙的第一行的正中間,用剛勁有力的正楷清晰地寫着’檢讨書’三個大字。
顧懷憫還寫過檢讨?
我更好奇了。
“大家好,我是高三1班的沈另蹊……”
怎麼是我的名字?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這是給我寫的?
“很抱歉在這個關鍵節點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但這件事和我們每個人都息息相關,希望大家仔細聆聽,引以為戒……我已深刻認識到,即便發生了不可協調的矛盾,毆打同學也是不對的……”
顧懷憫今天忙了一下午就在寫這個東西?
他的字有點大,足足寫了四頁紙。
我一目十行地看到最後一頁,“最後的最後,希望我們都能生活在一個沒有暴力,文明、和諧的校園環境裡。”
“這能行嗎?”我沒忍住笑出了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麼文明宣講大使。
我把那幾張紙夾在練習冊裡收進書包放好,在筆筒裡挑了兩支好用的筆,又從活頁本裡撕了幾張内頁下來當草稿紙,轉身去了隔壁空教室。
推開門,隻見沈另儀正一臉崇拜地抱着顧懷憫的胳膊搖來搖去。
“沈另儀!”我跑過去一把揪着他的領子,把他和顧懷憫之間的距離拉開,“把你的爪子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