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懷憫聽到我說的話,不僅沒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用力了。
“還有事嗎?”我晃了晃胳膊問。
顧懷憫張了張嘴,“你——”
一個聲音不耐煩地插進來打斷了他。
“你倆能收斂一點嗎?”賀詩說着,一臉暴躁地從口袋裡摸了包煙出來,他抽出來一根叼在嘴上,兩隻手在身上四處摸了摸。
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他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着,左右看了兩眼,突然把目光對準了我,問道:“能借個火嗎?”
我冷聲反問:“你覺得我會有?”
賀詩有些詫異:“你不抽煙嗎?”
我陰陽怪氣道:“讓你失望了,我不抽。”
賀詩聽了我的回答,先是有些疑惑,随後看了顧懷憫一眼,一臉了然地嗤笑一聲,“裝什麼純,你一個搞藝術的,連煙都不會抽?”
“裝你——”算了,他媽走了,我咬了咬牙,故意用那種憐憫的眼神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你想打架可以直說,用不着這麼拐彎抹角,你還怕我不奉陪嗎?”
賀詩笑了笑,視線意有所指地落在我的脖子上,“抱歉啊,剛剛在宿舍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他嘴上說着抱歉,神情卻頗為遺憾,就差把’剛剛那把刀怎麼沒劃破你的大動脈呢,真可惜啊。’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戲精。”我懶得再理他,一個眼神也欠奉。
甩開顧懷憫的手往教室的方向走,賀詩在我身後喊道:“沈大少爺,能幫我把楊晨叫來嗎,他有打火機,你讓他帶上。”
他說話的語氣賤兮兮的,像是故意惡心人似的。
我頓了頓,猛然轉身,扯着賀詩的領子,把他掼到牆上,“你要抽是你的事,但别在顧懷憫面前。”
賀詩擡起下巴冷笑道:“你有本事一天24小時看着他。”
想到顧懷憫一會兒可能就要吸進去這個神經病吐出來的二手煙我就一陣惡心。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冷眼看着賀詩,一隻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腕關節,在他不得已松開手指之後,順勢接住了從他手裡掉落的那支煙,我原本抵在他鎖骨上的另一隻手改為卡着他的下颚。
使了點巧勁兒,迫使他張開嘴,“賀詩,讓别人吸二手煙是不道德的,為了不影響他人,你還是直接吃進去比較好。”我說着,用手指碾碎了那支沒被點燃的煙,把煙絲連同卷煙的紙一起塞進賀詩嘴裡。
賀詩兩隻手都緊緊抓着我的手腕,一邊使勁推開我,一邊拼命往後撤,見我遲遲不肯松手,他掙紮着破口大罵,“沈另蹊,我操你媽!咳咳!咳!”
說話間嗆進去不少煙絲,他咳嗽着想要吐出來,被我捏着下颌骨輕輕松松地阻止了,“你現在把它們都咽下去,就隻用吃這一根。”我冷淡地威脅道。
賀詩聞言目眦欲裂地看着我,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原來你也會感到屈辱嗎?我還以為你的廉恥心跟你的良知一起被狗吃了。”我不屑地笑道,“你欺負别人的時候有想過對方的感受嗎?你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肆意踐踏的時候,有想過有一天這種事也會發生在你自己身上嗎?啊?”
賀詩隻是死死地看着我,他即便不說話我也知道他在心裡盤算着今日之辱他早晚要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我跟這種人講他媽什麼道理。
我真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才會在這裡跟他浪費時間。
我松開手,賀詩的身體因為猛然失去支撐倒了下去,快要跌落在地的時候,他扒着牆壁勉強維持住了平衡。
我轉頭問顧懷憫:“你還要跟他單獨聊嗎?”
顧懷憫一副還沒回神的樣子,“啊。”
“五分鐘。”我滿臉警告地看了賀詩一眼,對顧懷憫說,“五分鐘之後如果你沒有回教室,我會來找你。”
顧懷憫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回話。
我擡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在我失去耐心打算直接拉着顧懷憫走人的時候,顧懷憫終于點了點頭,“哦,好。”
搞什麼啊。
他這個樣子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我把耳機拿出來,當着顧懷憫的面連上手機,随意點開了一首歌,“你們要說什麼,就在這兒說吧,我保證不偷聽就是了。”
我說着,把音量開到最大,直到歌聲從耳機裡洩出來,才問道:“這樣行了吧。”
賀詩憤憤地看着我,顧懷憫則不置可否。
“我隻給你一首歌的時間,這首歌放完,不管你們聊沒聊完,你都得跟我走。”
顧懷憫傻站着點了點頭,我歎了口氣,轉了個身背對着他倆。
一首歌還沒播完,後腰突然被人輕輕戳了戳。
随後一隻帶着熱意的手伸過來摘掉了我左邊那隻耳朵上的耳機,我下意識回頭看了過去,顧懷憫把那隻耳機貼在自己的耳朵上聽了一會兒,然後皺着眉還了回來,“好吵。”
我把音樂關了,左右看了看,沒見到賀詩的蹤影,顧懷憫擡手摸了摸我的耳朵,“疼嗎?”
“嗯?”我偏過頭躲開,把耳機收進口袋,有些疑惑地看着顧懷憫。
“音樂聲好大,震得我頭都要炸了。”顧懷憫說。
原來他是指這個,我本來想逗逗顧懷憫,但看到他一臉認真的表情,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了,最後隻好笑了笑,裝作很無語地回道:“倒也沒有這麼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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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教室沒多久上課鈴聲就響了,試卷講到尾聲,英語老師在黑闆上強調數據分析型的作文應該怎麼寫才能拿高分,不出意外地拖了一會兒堂,間接導緻第三堂課的課間,廁所人滿為患。
我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陳宣洗完手走了出來。
他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打算要溜,被我叫住了。
“陳宣。”
陳宣背對着我站住了,醞釀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笑嘻嘻地看着我,“怎麼了,沈少?”
“……”我瞟了他一眼,“能别惡心我嗎?”
“哈?”陳宣幹笑一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我沒别的意思呀。”
“我也沒别的意思,就是單純覺得這個稱呼很惡俗,行了嗎?”
“行行行。”陳宣擺出一副懶得跟我掰扯的樣子,不是很耐煩地應了下來,“有什麼事您請直說。”
“顧懷憫怎麼知道我在你們宿舍?”我問。
雖然大概能猜到,但還是想聽當事人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陳宣先是松了口氣,随後又無語地看了我一眼,“你問顧懷憫去啊,你倆都好得穿一條褲子了。”
他說着就要走,被我拽了回來,“你之前話說到一半沒下文了,賀詩為什麼讨厭顧懷憫?”
陳宣轉頭看了廁所一眼,“你确定要在這兒聊這個話題?”
我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
陳宣猶豫了一會兒,“行,不過你回頭别告訴賀詩是我跟你說的。”
我點了點頭,随口應承道:“我保證。”
這麼一耽擱,我一直到第四堂課結束才去找周玉林拿309宿舍的鑰匙。
他正在辦公室批改試卷,一擡頭見到我脖子上纏着的紗布,吐槽道:“你這是什麼造型?cosplay?最近你們二次元又有哪個角色火了?”
“賀詩拿刀劃的。”我一臉平靜地說。
“什麼?”周玉林聞言大驚失色,放下手裡的試卷,猛然站了起來,“怎麼回事?嚴重嗎?醫生怎麼說?多大的口子啊?”他扶着我的下颌骨,小心地把我的臉往旁邊推了推,“傷口處理好了嗎?天氣這麼熱,不會發炎吧?”
我被他念叨得一陣頭疼,把手伸到脖子上問:“要不我現在把紗布揭下來給你看看?”
周玉林’啪’一聲把我的手拍到一邊,“你在校醫院處理的傷口?我帶你去Z一重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