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誰!你要去哪裡!”下來的并不是路卉,而是兩個穿西裝的年輕人之一。
莊遙生止步,回頭望着他,并沒有回應。畢竟他也無法保證,路的前方會有什麼。
“我們說好了,在聯系上救援之前,都待在車裡不要走動。你也一樣,不能亂跑,省的到時候又要找人。”年輕人絮絮叨叨的,還伸手攔住去路。
說好了?
莊遙生看了一眼車内,沒有一個人是好好坐着的,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這也能被颠倒黑白成是說好的麼?
要硬闖嗎,撂倒眼前的這個不知好歹的西裝男,然後繼續往前走攻略副本。
“回去吧。”莊遙生否定了一貫以來的做法。在場的都是沒有經驗的普通人,唯一的驅魔師要是再脫離隊伍,脫險的概率會小到讓人絕望。
西裝男本來以為獨自行動的家夥會是個硬茬,沒想到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還沒派上用場,這家夥就乖乖跟自己回到了車内。看來也是個好控制的家夥。剛好這麼多潛在客戶都聚在一起,不好好在上班的路上進行一個加班漲業績的操作,良心都說不過去呀!
“咳咳!”就在兩個穿西裝的人清嗓子準備開始他們天花亂墜的演講的時候,戴兜帽的莊遙生一腳踢飛了門邊的紅色的清潔水桶。
“我要說幾句話,希望你們安靜點。”
衆人順着水桶的“逃跑路線”看去,可憐的塑料家什已經撞在了車尾,中間多了好幾條裂縫。打壞一個塑料桶,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每個人都看清楚了那個幹淨利落的踢腿。這次是桶,那換成人呢?還會不是大事嗎?
再看回這個把臉藏在帽子下的人,車内的氣氛不由得多了幾分驚恐。
“第一,不會有人來救援。這輛車已經行駛得夠遠了,你們可以問問司機,車裡還有多少油?有地圖的可以打開地圖,看看這條路在地圖上是不是筆直走到底的。”
登山裝情侶可謂是全副武裝,趕忙從背包裡找出全新的地圖,對照着公交的路線比對起來。
“天哪,真的不是直線!到終點站之前一直是盤山向上的。那我們現在是在哪裡?”妻子率先得出結論,不安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對于此類靈異事件,她的丈夫也一籌莫展,無奈地聳了聳肩。
司機大叔也隻好坦白:“油一直停在臨界線上面一點。我還以為是顯示故障……”
“又是不能刹車又是顯示故障!你這輛車的故障也太多了點吧?車隊到底有沒有在好好檢修啊,回頭我一定會投訴你們!”碎花裙女孩叉腰斥責道,瞟了一眼司機的胸牌,“尤其是你,盛師傅,這也不說那也不說,完全就是在糊弄人嘛!”
莊遙生掃視了一眼車内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第二,現在的情況很危險,我們不能一直待在車内。既然在這裡停下了,要麼是周圍有什麼,要麼是前面的路必須步行。停留在原地是自取滅亡。”
一聽到要下車,乘客再次躁動起來。
碎花女孩:“你是誰啊,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老人們:“對啊對啊,要我們下車,我們又能去哪裡呢?”
登山夫婦:“車動不了,我們不能原路走回去嗎?”
兩個西裝男就混在其中煽風點火,并偷偷繞到莊遙生的兩側,準備來一個雙面夾擊控制住這個瘋子。
動用武力,是莊遙生的強項。不過現在需要的不是動手,而是說服他們順着攻略副本的方向行動。半現實副本的特點是與現實具有協同性,不僅時間流速1:1等同,受到的傷害也是完全真實的。如果在副本内,他們受了緻命傷,即使最後莊遙生一個人通關,即刻搶救,也救不回任何一條人命。
至少在副本《鐘表》中,隻要有人通關,一切都會結束。唯一的死傷隻有停留在副本中時間過久的衰竭死亡。
公交車内的食物有限,如果道路的前方沒有補給,停留得越久,他們浪費的資源就越多。
“這樣吧,我們往前走十分鐘,如果什麼都沒有,再舉手表決。”路卉挺身而出,試圖統一大家的目标。
“我同意。大家夥都沒帶什麼東西,真的沒有人發現我們失蹤了的話,至少得找一個有食物和水、能躺下休息的地方。”登山裝女子第一個跟票表态。
一直拽着小孫子不放的一個阿婆在其他老人懷疑的注視下,也覺得這樣有理:“大閨女說得對。我和文文可不能留在這輛破車上。多走走,說不定就有出路了。”
似乎是覺得選擇離開的一方更占優勢,碎花裙立馬趁機倒戈:“我也一起走。”
這會兒兩個西裝男子還在左右夾擊呢,莊遙生見仁義已至,嗖地一下就從中間閃了過去。一轉眼就已經站在車外等人了。
公交車已經熄火,再也無法啟動。車内除了冰冷的鐵闆和并不算舒适的座椅之外,也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登山裝夫婦拆下了車窗邊的消防錘,跟着司機大叔一起收拾了一點放在抽屜裡充饑用的餅幹,加入了車外的隊伍。
出人意料的是,現在所有的人都支持沿着公路往前走。或許這就是多數人效應。隻要占有行動能力的絕大多數人贊同一個方案,群體中的弱勢也會跟随這個方案。
“别多想,我們隻是做自己覺得合理的事,并不是在認同你。”登山裝女人走到莊遙生旁邊,把話說清楚,“下次想讓别人聽進去你的話之前,最好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和立場。比如,先做一個自我介紹。”
莊遙生也不是沒有想過。“一位S市知名大學的交換生”和“驅魔師協會名下的A級驅魔師”兩個身份,都不适用與當前的情況。能獲取陌生人信任的,一是具有社會影響力的身份或職業,二是具備緊急救援或醫療救援的知識以及資格。
就算莊遙生對生物化學知識有再高的造詣,也無法塑造出一個可靠的公知形象。同時對這麼多人撒謊也不會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你為什麼會覺得還有下次?”莊遙生也擺不出好臉色,應付不擅長的工作已經讓他夠吃力了。
整隊人,隻有路卉前前後後打點,活絡氣氛。
才走了大概五分鐘,就有人開始撒脾氣嚷嚷,說什麼也不願意繼續前行了。這次持不同觀點的人一半一半,簡單地表決後,兩個西裝男、碎花裙女孩、和四個老人一個小女孩原路返回。
路卉則保證,如果找到食物,或者前面有房屋,一定會回來找他們。
繼續走了将近一個小時,公路兩側才逐漸出現人造建築。不過都是一些不成樣子的廢墟。剩下的七人分成三組,登山女照顧阿婆和小孩,路卉和莊遙生一組,登山男和司機一組,進廢墟搜尋了一圈。除了斷壁殘垣之外,沒有任何發現。
越往前走,兩側的建築越密集。可惜結果還是和先前一樣,除了倒塌了一半的牆和漏風的天花闆之外,連保暖的衣物都沒有。
雷雨之後,天氣雖然沒有作妖,但純黑的天空不斷地傳遞給人異樣的不安情緒,溫度也驟降到了難以忍受的程度。
又前進了30分鐘,柏油公路到了盡頭,取代而之的是一條更為寬闊的水泥路。很明顯,以兩條路為分界線,另一邊是一個廢棄的小鎮。看到裡面的一根電線杆,也覺得親切萬分。
“你們看,”路卉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伫立在城鎮中的一堵高牆。牆上垂下一根麻繩,似乎就在等着為來客抛出橄榄枝。
“這面牆,是在關住裡面的東西,還是攔住外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