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龍國杭市，防護罩外的天空已經逐漸變得陰沉，鉛灰色的雲朵壓得人心頭煩悶。

吳悠坐在窗邊的藤椅上，勁瘦的手指輕輕撫過膝蓋上的毛毯。六十五年的時光在她身上刻下痕迹，關節在陰冷的空氣裡隐隐作痛。

她望着窗外天空中泛着極淺綠色的薄幕，那是十一月底出現在杭市上空的城市防護罩，甫一建立就攔截了十二月的暴雪，讓這座城市在天災頻發後第一次平穩安靜地度過災害。

“嗯嗯！”

一團暖烘烘的黃毛蹭上她的小腿。大狗安安仰着頭，濕潤的黑眼睛安靜地望着她，尾巴輕輕搖晃。

吳悠笑了，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腿是有點疼，真乖。”

安安立刻直起身子，前爪搭在她膝頭，小心翼翼地沒有壓到她的腿。它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老人布滿皺紋的手背，溫熱的觸感讓吳悠心頭柔軟。

“走，咱們去煮點姜茶。”她撐着扶手慢慢站起來，安安立刻退後兩步，尾巴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節奏，既不會絆到她，又能讓她扶着牆時感受到它的存在。

廚房裡，感應燈自動亮起。吳悠從手環中取出生姜，正當她再次忍不住感歎空間好用時，安安已經叼着毛絨拖鞋放在她腳邊，今早她忘記換了。

“謝謝安安。”吳悠輕柔地摸了摸狗頭，眼眶發熱。三年前夜晚突然降溫，當她蜷縮在床上被凍得陷入昏迷時，是這隻被她撿回家還沒多久小狗拼命吠叫引來了鄰居。

安安不僅僅是寵物，更是她的家人，即使再困難，她也從未想過放棄她。

精心照料下，如今她的毛發金黃蓬松，體型高大，再不是當初那副慘兮兮的小流浪模樣，但眼裡的光從未變過。

傍晚例行散步時，防護罩外隐約傳來嗚嗚風聲，這是飓風的前奏。

安安這次沒有興奮地往前沖，而是緊緊貼着她右側，讓吳悠的腿可以靠着它的身軀獲得支撐。路過社區公告屏時，紅色預警正在閃爍，但映在一人一狗身上的，是路旁自動調節的暖色街燈。

回到家，吳悠取出一盒牛肉罐頭，這是專門配給老年人的物資。安安聞到香味隻是抖了抖耳朵，依然端正地坐在食盆前等待。

“今天加餐。”吳悠把大半罐頭倒進它的碗裡，“氣象局說飓風明天登陸，咱們吃點好的儲備能量。”

深夜，風聲逐漸加大，卻也不像以往那般仿佛可以撼動房屋。吳悠感到床墊微微一沉，安安沒有像昨天那樣睡在狗窩，而是将腦袋枕在她床邊的被子上。她伸手就能摸到它，呼吸時一起一伏，像一顆跳動的小太陽。

防護罩外，摧枯拉朽的風暴正在咆哮。屋内，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搭在狗狗溫暖的背上，輕聲哼起一首搖籃曲。

茶市安全局燈火通明，即使已經是深夜，何成和大部分工作人員，依舊堅守崗位。

辦公室内，剛剛休息了幾個小時的李秘書正坐在沙發上處理下面各個部門發來的情況彙報。

何成靠坐在辦公椅中小憩，連軸轉了24小時，精力實在有點不濟。窗外逐漸加大的風力不知吹掉了什麼東西，“砰”的一聲撞擊，驚醒了何成。

“怎麼回事？”乍一醒來，有點迷糊的何成還沒反應過來。

李秘書走到窗邊仔細觀察：“應該是樓上的窗子緊固件松了。”

“昨天開會不是已經提醒檢查嗎？工作沒做到位？”

“老劉到社區支援了，我們這是新來的小夥子檢查的，可能才來，經驗不夠。”

何成聞言也沒多說什麼：“劉師傅什麼時候回來，讓他帶着新人再檢查一遍。”

李秘書點頭：“何局，數據已經出來了，目前防護罩内是風力在7-8級，需要提升防護罩等級嗎？”

“社區彙報的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