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做好了,孫芮着急地催促:“杯子給我啊。”湯淇移開眼,杯子交給她。深褐色的冰美式緩緩地倒進去,直至于杯口平行。
“太滿了,沒法蓋蓋子。”
女孩出聲打斷:“不用蓋蓋子,我拿着走就好了。”
湯淇掃了她一眼:“嗯。”
“謝謝。”女孩拿到杯子後,果斷地轉身離開,仿佛店裡有妖魔鬼怪,以至于忘了還在湯淇那的杯蓋。
背影消失在門口,湯淇也沒叫住她。
總覺得會再見。
怎麼一個個都丢三落四。
湯淇默默地把杯蓋收起來,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孫芮沒必要知道。
—
搬家那天,湯淇特意選在爸媽忙的時候。為的就是讓他們不要幫忙,看到紀律不太好。提前幾天跟說了,紀律在家等着。
湯淇要拿的東西不太多,隻是換個地方住,并不需要把所有用東西拿過去。況且她答應媽媽一個禮拜要回家一次,如果工作忙,最少也要半個月。
拉着行李箱,打個車就到了。下車後,湯淇遙遙地瞧見紀律站在那,他人高又氣質出衆,跟個模特似的。
心裡不由得失衡,我冒着太陽大老遠地打車來,你倒是輕松了。早知道應該讓你搬到我的房子裡。
紀律邁步走來,從司機手裡接過行李箱:“給我吧,我是她老公。”
倒也不必如此強調。
湯淇暫時還無法接受這個稱呼,可紀律天天挂在嘴邊,叫的那是一個娴熟親切。
那麼重的行李箱,紀律一隻手輕松地提起來。胳膊青筋凸起,肱二頭肌撐起衣袖,一如初見那次的灰襯衫,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可靠的沉穩。
這樣一想,興許以後日子應該不錯。
司機開車走了,兩人站在原地。
“回家?”他彎起唇角,漆黑的眼睛盯着湯淇。聲音很輕,像是趴在耳邊說的悄悄話,完完全全地被接收到。
推開門,空曠敞亮的客廳映入眼簾。
湯淇再往前走,看到好多動漫手辦擺在展櫃裡。很統一的黑白灰,唯一的色彩便是沙發上醒目的大熊玩偶。她記得這個是某個動漫制作組的吉祥物。
紀律把行李箱推進卧室,拿了一把鑰匙走到湯淇跟前:“這個是房間鑰匙。公司有事,我要出差幾天,可能下周才回來,你有問題可以打電話。”
“哦。”湯淇接過鑰匙,問,“你經常出差嗎?”
“偶爾。”
總是見他穿正裝,工作或許是男秘書?
紀律這人是挺會說話的,要不然也不會高中經常遲到,還依然是老師喜歡的學生。會說話歸會說話,但他從不遷就别人,聽到一些不順耳的發言,他會毫不留情拆穿。
紀律電話響了,他對湯淇說:“我接個電話。”
湯淇點點頭,看着紀律回到卧室關上門,她目光看了一圈,獨自在客廳轉悠。沒有電視,一張巨大的投影幕布挂在那裡,下面放着一個相框。
她其實一眼就看到了,但剛剛紀律還在,不好表現出強烈興趣。
拿到手上湊近看,是大學畢業照。他沒帶學士帽,露出俊朗眉眼,暢快地笑着。懷裡抱着一束花,手臂親昵地摟着媽媽。
湯淇見過紀律的媽媽,所以能認出來。幹練的短頭發,和紀律自信的勁一模一樣。她記得上學那會兒填表格,紀律和姐姐好像都是跟着媽媽姓。
照片的右下角标注着時間:2023.7.23
那年她也畢業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小動靜,湯淇回頭瞧見紀律出來了,隻是眼睛還停留在手機上,不知道再給誰發短信。她彎腰放下照片,紀律已經走到跟前。
“要走了嗎?”
“嗯。”紀律說,“你手機借我用下。”
我的手機?
湯淇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從包裡拿出手機給紀律:“都沒有密碼,直接可以打開。”
還好我平時有清理浏覽器和相冊,不然會被看到一堆不正經的照片和搜索。她臉轉向一旁,沒看紀律拿自己手機幹什麼。貼的防窺屏,斜着也看不到。
紀律一通操作,手機還給湯淇:“給你綁定了我的銀行卡,想買什麼都可以用這張卡付款。”
湯淇問:“買什麼都可以?”
“都可以。”
“買房也行嗎?”湯淇想銀行卡裡應該沒這麼多錢,買房要大幾百萬,嗆到紀律最好。
接着聽到紀律輕笑幾聲,字正腔圓地強調,“買什麼都可以,不用跟我說。”
原來這就是工資卡上交的快樂啊。
湯淇看着手機上一串陌生的銀行卡号,太冰冷了,數字實在是太冰冷了!
紀律:“我要走了。”
“好,拜拜。”湯淇語氣相當輕快,有種迫不及待想要紀律離開的錯覺。
紀律:“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要走了,跟你說了拜拜。
湯淇略顯迷茫地望着紀律,不懂他為什麼要一直重複這句話。她不斷循環揣測這句話,想要破解其中的隐藏意思。
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