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扶蘇這話卻說的讓嬴政不大高興,他皺着眉頭道:“跟着你怎麼不是正經事了,若不是瞧着他們幾個還算湊合,寡人還看不上眼,你倒是先替他們委屈上了。”說着話,嬴政擡手捏捏扶蘇的臉,不大滿意,“扶蘇,你這一點很是不好,秦國的大公子,心腸怎麼能這麼軟?”
扶蘇分辨道:“阿父,我不心軟。”
這不是心軟,這叫籠絡人心。
嬴政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不妨礙他對長子有一層好孩子的濾鏡,他自顧自道:“無妨,你這會兒尚小,阿父再教教你。”
扶蘇便閉嘴了,他有許多不足之處,阿父的教導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多謝阿父。”扶蘇伸出手拉住了父親的袖子,并且很順理成章地順杆爬,“那……阿父,此事就讓李由他們去做了?”
嬴政無奈地笑道:“既讓你得寸進尺了,還能如何,依你。”
“阿父,既然得寸進尺了,那我能不能再……”扶蘇再次伸出一根手指頭,“再進一尺?”
真是個愛撒嬌的小孩兒,嬴政便不提醒扶蘇他忽略的地方,而是扶額笑道:“你還有幾尺,一并都說了。”
扶蘇嘿嘿一笑,道:“最後一尺了,阿父,絕對就這一尺了。”
嬴政以手支頤,言簡意赅:“說。”
“是關于劁豬一事。”扶蘇這般那般一說,直接将嬴政說得沉默了。
據說,商朝的甲骨文中就記載了被閹割的豬,所以劁豬的曆史其實很久遠,隻不過這會兒的技術肯定不如後世成熟。
扶蘇提出的就是改良之法,但嬴政顯然有些不大能接受。
這是一個小孩兒能聽的能懂的?
嬴政揉了揉太陽穴,道:“扶蘇,這個也是……先王們告訴你的?”
扶蘇理所當然地點頭,不管是什麼鍋,先王們請多背一背。
反正兩千多年後,天下秦王皆嬴政,兩千多年前,先王們替嬴政的兒子背一背鍋,想必也是不介意的。
扶蘇既然想改善父親的夥食,自然得面面俱到,劁過的豬肉可以烹饪那麼多美味,當然不能沒有。
嬴政撐着下巴,道:“這件事你不要管,交給寡人。”
扶蘇點頭:“是,阿父。”
今日已經攪擾父親多時,扶蘇說完了事,便要告退,但嬴政卻擡手阻止了他。
“你的尺到此為止了,寡人這裡卻還有件事要與你算一算。”嬴政笑道。
扶蘇眨眨眼,有了點不妙的預感:“阿父……還有何事吩咐?”
嬴政好整以暇地提醒道:“扶蘇,你想想,你是不是違背了對阿父的諾言?”
扶蘇當真認真想了想,然後他掙紮道:“阿父,其實我不用做什麼的,所以……應該不算違諾吧?”
嬴政屈指敲敲他的額頭,笑道:“算!”
“哦。”扶蘇耷拉下肩膀,“那我抄……”
“這倒不必了。”嬴政卻道。
扶蘇眼前一亮,趕忙恭維道:“阿父英明!多謝阿父!”
“哎。”嬴政點點他。
扶蘇收斂了下,端莊恭敬,但眼睛亮晶晶地道:“多謝阿父。”
嬴政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道:“但并不是不罰你了。”
隻要不抄秦法,别的都好說,扶蘇便道:“阿父請吩咐。”
嬴政道:“過幾日中秋祭禮,你随寡人一起去,還有下個月,寡人要去瞧農事,你也要随行。”
扶蘇懵了一會兒,不确定道:“阿父,可這……似乎不算懲罰?”
祭祀是多麼重要的事自不必說,農事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這應該叫賞賜。
嬴政道:“寡人是秦王,這裡是秦國,寡人既說是懲罰,那就是懲罰。”
扶蘇又愣了一會兒,然後他忽然跳起來往父親身上撲過去,大聲叫道:“阿父!”
小小孩童的身軀被嬴政輕松接住,他愣了下後啞然失笑,故意問道:“喜歡祭祀還是喜歡出宮?”
扶蘇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蹭了蹭,笑盈盈道:“喜歡跟阿父一起。”
嬴政拍拍他的背,溫聲笑道:“黏人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