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命人拿着李映抄寫的冊子去巴蜀時，扶蘇正好做成了第一批蠟燭。

扶蘇拿着蠟燭去見父親，正遇上有人來回話，他便先退到一旁坐着。

入秦為質的燕太子丹試圖逃走，被抓了回來，這人來請示大王該如何處置他。

嬴政起身站到地圖前，沉默片刻，他點了點秦燕之間的趙國，然後淡淡道：“遣人去燕國問問燕王，寡人該如何處置他的太子。”

“是。”來人領命退下。

扶蘇将裝蠟燭的盒子擱下，走到父親身邊問道：“阿父，是要伐趙了嗎？”

嬴政未答，隻是問道：“扶蘇，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扶蘇答道：“阿父，是二月初二。”

嬴政道：“原來，秦軍的刀劍已經一整個冬天沒有飲血了。”

扶蘇便知道，伐趙之戰，近在眼前了。

嬴政在地圖前盤算了一會兒，垂眸揉揉扶蘇的頭，面上雖然未有笑，但手心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扶蘇昂首道：“阿父若是忙，扶蘇先退下。”

“不必。”嬴政拉過他的手，“說你的事。”

父子二人一道回至案前坐下，扶蘇将蠟燭取出來，道：“阿父你看，這就是白蠟燭。”

嬴政拿過來，對比了下自己平日裡用的蜜蠟，然後問道：“隻做了這些？”

扶蘇道：“阿父想要多少，我立即吩咐人去做。這東西做起來并不難，也不費功夫，模具已經制好了，随時能大批量生産。”

嬴政道：“不必太多，寡人用來賞人，免得他們總盯着瓷器瞧。一個個，秦國重臣，公卿之輩，倒像是沒見過好東西似的。”

扶蘇不由笑道：“他們可不就是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瓷窯已經建好幾個了，匠人們的手藝見長，待頭一批好的燒出來，自然是獻給阿父，後頭稍差些的，阿父何妨開恩賞他們些，不然讓他們日思夜想着，心神不甯的，再耽誤了阿父的大事。”

嬴政點點扶蘇的額頭，笑道：“寡人不是已經有一批好的了嗎？不是你說的，寡人不要他們親手做的，孩子們就要來找寡人哭？這會兒你倒要寡人再要旁人的，不怕他們哭了？”

扶蘇嘿嘿一笑，道：“那阿父也不能隻有這一套，我們阿父是秦王，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當然得要很多很多套最好的！”

嬴政拍拍他的頭，眼底滿溢着笑意：“臭小子，專會哄寡人。”

扶蘇認真道：“阿父，不論是燕國，還是趙國，将來都不會再妨礙您。”

嬴政挑眉一笑，道：“自然該如此。”

……

瓷窯燒制成功的第一批精美瓷器，入了嬴政之手，之後嬴政給了扶蘇幾套，又給了公主公子們一人一套後，剩下的則是和蠟燭一起，被商隊運往各國販賣。

秦廷的臣子們也終于得到了大王的賞賜，并且因為開始在市面上流通，他們也得以用高價買到令他們垂涎欲滴愛不釋手的精美瓷器了。

瓷器制造成功不久，玻璃也制好了，但嬴政隻看了一眼，就搖頭道：“不如瓷多矣。”

扶蘇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古代的玻璃技藝遲遲沒有進步，因為在觀賞價值這一方面，瓷器吊打玻璃制品十萬八千裡。

但做都做了，總得有點用，扶蘇想了想，尋了點石頭水草，放上點水，再擱兩條小魚進去，給父親做了個觀賞魚缸。

嬴政對玻璃魚缸很喜歡，讓人将它放在自己日常看奏本的地方，偶爾瞧瞧魚，不失為一種放松。

因為沒有氧氣設備，玻璃魚缸最大的缺點就是必須勤快些換水換魚，不然魚死了水臭了，觀賞就賞不起來了。

不過因為嬴政是秦王，他可以派專人盯着魚缸換水換魚，并且那人絲毫不敢懈怠，這所謂的缺點也就不存在了。

人來人往的宮殿中，玻璃魚缸很快就吸引了朝臣們的注意力。

時值伐趙前夕，衆人忙得雙腳朝天，就算路過都忘不了瞧幾眼魚缸，但也沒人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的問大王。

衆人都盼着接下來伐趙之戰秦軍大勝，他們這些參與其間的好得些大王的賞賜。

大王賞賜素來很是大方，除了爵位金銀，到時候别說是魚缸，前些日子的瓷器，年前的鐵鍋，興許還能得兩本古籍珍品。

妙哉妙哉。

不同于秦王君臣的信心滿滿，扶蘇對于這場戰争卻是有些懸心的。

——雖然他也曾經認為，比上輩子更加尖銳的秦軍，不會再重蹈覆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