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大公子回過禮後,就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敷衍兩句,就拿着他手中的錦盒進殿去了。
……等會兒?錦盒?
照大王炫耀兒子時的說法,大公子時常獻給他這個獻給他那個,這個錦盒内想必就是這樣一件東西,又是什麼稀罕物?
片刻功夫,殿内就出來個寺人,和藹可親地說,大王問他們為何在此逗留?
朝臣們哪裡還敢耽擱,馬不停蹄地揣着滿腹疑惑、委屈一溜煙跑了。
殊不知,他們一走,殿内的父子二人就出來了。
嬴政沒好氣地哼道:“寡人瞧他們果然是太清閑了,才有心思想東想西,什麼都敢打聽。”
“阿父千萬消消氣,不知者無罪麼。”扶蘇安撫着父親,“他們定然還以為跟瓷器一般,我拿着的就是個好看的玩意兒罷了。”
“罷了,不先提他們。”嬴政迫不及待道,“寡人再試試望遠鏡。”
方才在殿内,嬴政已經用望遠鏡瞧過外頭的朝臣們,果真無比清楚,仿佛就在眼前。這會兒在室外再這麼一瞧,頓覺又是一個新天地。
十幾米不算遠,但對于一直隻能肉眼視物的人來說,仍然值得震撼了。
嬴政饒有興緻地試了又試,意猶未盡地放下手,笑着吩咐道:“傳令,給馮義封賞。”
左右心腹立即領命,待大王說完封賞的内容,他們還要去拟旨。
扶蘇忙提醒道:“阿父,不隻是馮義,匠人們也幫他做了些事,理應賞賜。”
隻要有功,在賞賜這方面,嬴政從不手軟,聞言他立即又在賞賜名單上增加了匠人們。
高興完這一陣,嬴政又問道:“馮義可說過,能看更遠的望遠鏡,他何時能做出來?”
扶蘇笑道:“他并沒有說,但阿父算算日子,這才幾日,他已經能做出這一版,更遠的想必也近在眼前了。”
嬴政點頭贊同:“不錯,馮義此人倒與寡人尋常知道的墨家人不同,他是個有真才幹的。”
嬴政最不喜歡滔滔不絕輸出自己思想的百家弟子——他中意的法家除外,好像不照他們說的治國,就要國之将亡了,而馮義正合他的心意。
扶蘇拍拍胸口:“是啊,幸好他在秦國。”
“真是高興壞了,寡人忘了一件緊要的事!”嬴政忙招手叫了侍從近前。
實踐證明了馮義的才幹,更證明了望遠鏡的實用性,往後玻璃工坊和馮義就都是重點保護對象了。
……
新做好的望遠鏡暫且隻有少數人知情,對馮義的封賞卻很快傳遍了朝中上下。
大王先是給了一個墨家弟子官做,沒多久又升了他的官不說,還給了他厚厚的賞賜,偏偏還沒有人知道他是做什麼的。
朝臣們都是知道輕重的,玻璃窗戶他們探究就探究了,畢竟是大王擺到他們眼前的,但大王已經藏了這麼深的,還要再去深究,那就是找死了。
秦廷的臣子們很識時務,可鹹陽那些六國人心思就轉的厲害了——秦王定然是藏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看看秦國現在的境況,秦王還不知道藏掖了多少秘密呢!
鑒于此,秦國的朝臣們府上近來都很不安甯,總有人上門拜會。人生在世,誰都有些親故,有些人,就算是丞相、九卿之輩,都不能說不見就不見。
但這個禮是能收的嗎?收了隻怕哪天小命就沒了。
為今之計,他們隻能先去找大王備案了。
嬴政這邊近來收獲也很多,為了探明秦廷的情形,有不少人決定深入虎穴。
先投靠秦王,再取得他的信任,到時候想知道什麼,那還不容易嗎?
對于有真才實學的人,嬴政來者不拒,順利在秦廷謀到一官半職的六國人心中暗喜,第一步成功了。
——至于後來他們被安排了許多繁瑣的工作,每日忙的腳不沾地,為了取得秦王信任,又不得不更加賣力幹活,卻始終不能步入中樞,絲毫核心機密都探聽不到,反而為秦國統一六國的大業做出了貢獻,那都已經是後話了。
嬴政挑挑揀揀的來者不拒,他也允許大臣們對不能不收的禮來者不拒——當然,他們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不然他們一家人就要換個地方團聚了。
接收到大王的意思後,朝臣們就回家自由發揮了,這些能混到大王跟前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不過是收了禮再敷衍人麼,誰不會啊,正好還能填補一下今年花錢太狠的虧空。
大家都有收獲,扶蘇這邊也有,去匈奴的商隊回來了,他們不隻做成了和匈奴人的生意,還帶了些“特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