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的這一周以來,宋伍别的心情都挺不錯的。原本整天都不會主動跟人搭話的他,現在交作業的時候還會主動跟課代表的打招呼。大課間,前排的兩個女生好奇又小心地問他這一個月去了哪兒,宋伍别也頗為友好地聊起自己的近況。
“美術統考。”
“你們是考幾門啊?”
“三門,素描、色彩、速寫。”
“你們會自己帶紙和筆進考場嗎?”
“我聽說你們考試都是在那種特别大的體育館裡考啊,密密麻麻的,特别多人一起畫,是真的嗎?”
宋伍别微笑道:“紙不用帶,筆和顔料要自己帶。你說的那種體育館應該是學校模考。現在統考通常會在空教室裡考,每個人都帶個畫闆,把畫闆綁在座凳上畫,四個人圍着坐。”
“綁在闆凳上畫?那你們坐地上嗎?”
“當然不是,還會自己帶個凳子。”
女同學露出驚異的神色:“竟然還要自己帶凳子?!”
“對啊。一般是折疊凳。”宋伍别左手肘撐在桌上托着下巴,右手握筆在一張A4白紙上随意地畫着什麼。兩個女同學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束盛放的花枝。
女同學之一眼睛亮亮的,伸出手指點了點那花道:“真好看,這是什麼花?”
宋伍别哂笑道:“玫瑰。俗吧?”
女同學之二:“玫瑰枝上的刺原來這麼多嗎?我在花店裡見過的玫瑰好像都不長這樣。”
宋伍别耐心地描摹着花,同時說道:“有些店家會把月季和玫瑰混着賣。月季的刺大而稀疏,比較好打理。玫瑰的刺細硬而密集,如果不拔掉刺,很容易劃手。店家賣的玫瑰都是經過處理的。除此之外,月季每一季都會開花,玫瑰一年隻會開一次花,香氣會更濃郁一些。不過這兩種花都屬于薔薇科,英語裡都叫‘rose’。”
女同學之二歎道:“你懂的好多。”
女同學之一:“好逼真。你學了多久畫畫啊?”
宋伍别想了想道:“沒多久,初二開始學的,快四年了吧。”
女同學之二低落道:“小時候我也學了一點畫畫來着。可是後來我成績變差了,我媽就不讓我學了。”
女同學之一:“沒關系,你可以上大學再學嘛。”
女同學之二:“可是那都是好早以前學的。我都快忘了。大學……老師畫餅畫得好聽,但網上的大學生都說到時候比高中還辛苦啊。”
宋伍别點點頭:“的确啊。但是人在年輕的時候,可不就是該趁着體力、精力和記憶力都最好的時候多努努力嘛。肯定不會越過越輕松的。”
兩個女同學眨了眨眼,似乎是沒想到宋伍别竟然會說出這麼正能量的話。
趴在座位上一直沒說話的李恒突然諷笑了一聲。
宋伍别瞥了李恒一眼,李恒挑着眉頭正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說:
——就看着你裝,剛一回來就開始撩妹。
宋伍别嘴角一扯,桌下無聲地使勁踹了李恒一腳。
“你笑屁啊。”
李恒瞪大眼,低罵了一聲“艹”。
兩個女同學的眼神在兩人的互動之間來回逡巡,突然有個人低聲道:“……磕到了。”
宋伍别:“?”
李恒:“?”
女同學之一:“咳。”
宋伍别凳子一挪,立馬和李恒拉開了兩個身位。
李恒嚴正聲明道:“我崆峒,勿嗑CP,謝邀。”
女同學點點頭:“好的,好的。下次一定。”
宋伍别又不動聲色地把座位往外挪了一點,眼皮半斂,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專注的眼珠盯着紙上的筆畫,嘴角仍然銜着一點微妙而淺淡的笑。
周六傍晚放學,宋伍别站在文科一班門口引來了不少人注意。因為混血兒的長相和突出的身高,這層樓大部分見過宋伍别的人都能認出那張臉。見宋伍别在其他班的走廊邊上等人,一時間還有些稀奇。
沒過多久,從教室裡出來一個紮着馬尾,抱着粉色書包的少女,還正跟着教室裡的人笑着作别,出門便撞見了個一堵牆似的男生,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識倒退一步,踩在門檻上,差點摔一跤,還是宋伍别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才讓她保持平衡,不至于摔倒。
“你要吓死我啊!”
李思思瞪了宋伍别一眼,宋伍别順手便從她手裡接過了書包,将那挂着一排排徽章的痛包單手挂在肩後。
“小姨在催了。她在校門口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