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攸睜開眼,還是熟悉的天花闆,看來昨天沒出什麼露宿街頭的意外。
很好,顧亓允成功留下一條狗命。
他緩緩坐起身,還有些沒緩過來,揉了把頭發,手肘不小心碰到旁邊那個把被子搶去三分之二的人。
宋攸看了眼時間,六點多,他帶着些私人恩怨拍了下顧亓允,“起床了。”
顧亓允皺眉,把被子裹緊轉了個身,嘴裡不清不楚嘟囔一句,“嗯......别鬧。再睡一會兒。”
宋攸身上那點可憐的被子也被搶走,低頭看了一眼,是一件很醜的睡衣。
腦子裡還有點零星的記憶,這件睡衣應該是顧亓允昨晚給他找的。
身上這件睡衣印着宋攸小時候最喜歡的奧特曼,歐布奧特曼。
小時候宋攸喜歡歐布,一直堅持和他同頻的顧亓允卻喜歡高斯奧特曼,戰争由此又爆發了一次。
最後的結果是顧亓允哭着和他的高斯奧特曼玩具告别,然後封心鎖愛,轉頭去看铠甲勇士了。
這次還專門拉着宋攸一起看,就為了讓他和自己一樣,喜歡上刑天铠甲。
在那之後顧亓允像是隻能記得宋攸喜歡歐布奧特曼似的,不論送宋攸什麼禮物,都得有一件是關于歐布奧特曼的。
看來小時候那件事對他打擊确實挺大,都十八了還沒能放下。
顧亓允對這種事都能耿耿于懷,真是幼稚的要死。
宋攸不屑。
呵。
睡衣整體是純黑色的,隻是左胸上那裡有一個歐布奧特曼的小人。
剛收到這件禮物時宋攸第一眼還沒看到,還以為顧亓允這狗終于從良了,結果對方壞笑着指了下睡衣胸口那個位置,笑嘻嘻問,“是不是特别喜歡呀?”
“......”
那件睡衣之後就被宋攸封印在衣櫃裡,直到昨天又被顧亓允翻出來。
看着裹着被子熟睡的人,宋攸氣不打一處來,給了他一腳。
結果那人練就一身銅牆鐵壁根本踹不動。
“......”
行。算你皮厚。
宋攸不再和他耗時間,自顧自去洗漱了。
換好校服出門就看見顧亓允正頂着一頭炸起的頭發坐在床上發呆,一臉不清醒和茫然。
我是誰?我為什麼還活着?
宋攸經過他身旁去找手機,顧亓允愣愣轉臉看到他這個動作,就像原本生鏽的機器又上好了油,突然彈跳起身,飛奔出房間。
抽什麼瘋?也不怕起太猛充血。
宋攸一臉疑惑,打開手機,眼前突然被一片綠色蒙上。
?
有暗器?
是他和顧亓允的微信聊天界面。
宋你一發大禮炮: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
宋你一發大禮炮:原來我們已經是微信好友了啊,好開心。( ̄︶ ̄)
宋你一發大禮炮:為什麼不回我微信呢?是手機欠費了嗎?我給你充話費好不好?(T_T)
宋你一發大禮炮:已經将你置頂了,看到我可以回複我一下嘛?好不好嘛?( ̄_, ̄ )
宋你一發大禮炮:實在不行我的熱點也可以給你連的,我是不是很大方呀?^_^
傻狗:呵呵,連個熱點算什麼?切。
宋你一發大禮炮:TAT
宋你一發大禮炮:【貓貓探頭.jpg】
宋你一發大禮炮:【低頭溫柔寵溺微笑.jpg】
............
宋攸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将聊天記錄清空後,他開窗深呼吸兩次。
想不通......想不通。
這個世界怎麼能有顧亓允這樣幼稚的人?
顧亓允一邊回味昨晚幹的壞事一邊幸災樂禍,麻溜收拾好之後站在門口敲了兩下宋攸的房間門。
宋攸開門,顧亓允立馬條件反射後退一步,就怕迎上宋攸的拳頭。然而宋攸真的隻是開了個門,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不對勁。
顧亓允心裡納悶:這麼寵我了?不能吧?難道是還沒看到?
帶着一肚子疑惑,直到到了學校,顧亓允也沒敢問。
不能提前開口,現在要沉下心,他可能一直等着我漏破綻呢!對!就是這樣!
宋攸面對顧亓允這樣幼稚到令人發指的行為,是筋疲力盡。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幼稚,太幼稚了。
在他冷處理的這段時間,顧亓允已經想好自己不久之後即将迎來的三種不同死亡結局。
運動會第二天,兩人不用被硬拉着當後援會,終于能好好欣賞一下别人比賽時那股熱血和拼勁,結果宋攸竟然降溫了?
這怎麼能行?
顧亓允數次無意間不經意提出手機的事,宋攸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後,顧亓允終于不忍了。
算了,這次的耐力比賽我讓他赢了。
結果顧亓允還沒開口,宋攸先說話了,“你順拐了。”
?
顧亓允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和腳,“沒有啊?”
在顧亓允茫然的眼神中,宋攸嗤笑了聲。
真真是一聲音量不大但殺傷力很強的輕笑,像顧亓允這種玻璃心估計得當場要膠水拼合,不然怎麼搶救都無力回天。
顧亓允裝模作樣閉上眼睛裝暈,像是真的被氣暈了那樣,搖搖晃晃幾下,等着宋攸來抱住他,不然他絕對會摔在地上。
宋攸還沒開口勸他少演點戲,萬一學上一半就被搜尋諧星的星探挖走了呢。
風被撕裂的聲音先他的話一步。
緊接着宋攸看着那顆不知道從哪個秘密發射台發射出來的籃球,以一個高速沖過來,沖破了風的臨界。
那個球飛過來的時候每一幀都那麼清晰,可偏偏就是來不及閃開。
宋攸倒下的前一刻還在想,該不會砸到我吧?
如他所想被砸到的那一刻他又在想遺言了:顧亓允你給我等着!
遺言想好後宋攸安詳的閉上眼睛,感受着天旋地轉,享受世界颠倒。
就像開了慢動作,花開的那個瞬間,嫩芽冒出的那一刻都被完整的呈現在眼前,每一個瞬間都那麼清晰,現實裡卻隻過了一秒。
他想,終于解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