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公主是當朝皇帝最寵愛的大公主,太子的親妹妹,從小便是衆星捧月。小的時候她總喜歡追着甯淮川玩,不過甯淮川不喜歡她驕縱的性子,總是能躲則躲。以為長大了她會有所改變,誰知,她仗着受寵變本加厲,愈發跋扈起來。
可有意攀附的世家大族哪管這些,等公主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全都烏泱泱地排起了隊,要麼找人說和,要麼隔三岔五地往東宮送禮。可她卻這個也瞧不上,那個也看不起,偏偏死等着出征好幾年的甯淮川,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京,就立刻揚言要定他做自己的驸馬。
幸好現在還隻是她自己鬧騰,皇上并未指婚,甯淮川也隻當沒這回事,從未應過她什麼。
如今,要是讓她知道甯淮川帶了個女子回府,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魏安想到這兒,心涼了半截,不自覺地歎口氣。
謝大成道:“可咱們頭兒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犯得着用‘大禍臨頭’這幾個字麼?依我看,大禍臨頭的隻有——她。”
他下巴指指前面的趙宸玉:“想攀咱們府裡的關系,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福氣消受。”
魏安見他一本正經,忍不住嗤笑一聲。
“你們兩個,在後面嘀咕什麼呢!還不過來幹活?”
二人本慢悠悠地跟在他們後面晃蕩,甯淮川一聲喝來,他們才小跑着上前聽吩咐。
甯淮川:“少打了幾場仗,愈發地懶散了,既然閑着沒事,就去挑幾桶水來,把這院裡的水缸都打滿了。”
二人瞪着雙眼,齊聲道:“我們?”
“難道是我?”甯淮川瞪了他們一眼,二人便垂頭耷腦地去找扁擔找水桶。
方才他們走在後面嘀咕了一路,甯淮川不用問也知都是和趙宸玉有關,又怕她聽到多心,找了個由頭将兩人支走。
“不知道從哪學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我看就是沒仗打太閑了。”
甯淮川嘴上仍不住地唠叨,可說這話時,那二人早已走遠,倒更像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趙宸玉自然領會,嘴角一彎,回道:“将軍,我其實聽不到他們說什麼的,您不用這樣護着我。”
甯淮川步子一停,神情透着幾分微妙:“可我怕你聽到。”
趙宸玉有些俏皮地擡眸看他:“将軍這麼說,我倒有些好奇了,難不成他們還說了跟将軍有關的?”
隻見他面頰微紅:“有是有,不過就是些京城的謠傳罷了,有些議論我親事的,你若是在外面聽到了,可千萬别當真,我從來沒有過什麼婚約,也壓根不想當什麼驸馬的!”
“哦~~原來是有人要你當驸馬呀!”
甯淮川剛才說得急,沒留神将驸馬之事也順帶說了出去,被趙宸玉抓個正着,這會兒正用個‘看好戲’的眼神打量起他。
見他擰起峰眉不說話,趙宸玉才又萬分真摯地看向他的眼睛:“其實不管将軍做不做驸馬,都與民女沒多大幹系,不過民女還是希望将軍能娶一個心愛之人作娘子,到那個時候,民女不論身在何方,都會祝福将軍的。”
她滿眼溫情地看着他,他卻忽覺心裡一空。
也是,她如今在他身邊,不過是為了爹娘的案子,當日舍命救他,不過是還他恩情,就連同他說笑,也不過是因為他開了個要她做書童的玩笑罷了。
她從未說過任何對他有意的話。
心猿意馬的從頭到尾隻有他自己罷了。
甯淮川怔了許久,最後以一個連自己也不知是怎樣的表情,沖她擠了個微笑,随後忙換了話題,帶着她在院裡屋裡看了看,又差了七八個女使給她用,等全都拾掇好,交待了幾句‘早些休息’之類的話,才稍顯失落地離開了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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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兒自打跟着趙宸玉進了将軍府,一直懸着顆心,趙宸玉跪她也跟着跪,趙宸玉走她也跟着走,像隻小木偶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身邊沒了旁人,趙宸玉也準備歇息時,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趙宸玉一愣:“你做什麼?”
她焉着聲音答:“苓兒闖了禍,壞了姑娘的計劃。”
趙宸玉起身将她拉起,忍着笑道:“你哪是闖禍,分明是立功。”
苓兒傻乎乎地盯着她,沒明白其中意思。
趙宸玉解釋道:“原先我們是往最壞的結果上去想,覺得能讓他懷疑雲州,能跟着他一同進京便是最好,至于能不能嫁給他,能不能借他的勢,都不過五成把握。可今日你一說完丢錢袋的事,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帶我們回了府,那日後想留下不就更簡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