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夫人真乖。快些睡覺,睡着了就不疼了,夫君陪着你呢。”他用拇指指腹刮了刮她有些發白的臉頰。
“将軍......”
“怎麼了?”
趙宸玉話在嘴邊卻忽然不知如何開口,隻是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繞開話題道:“将軍真要去邊關了?要起戰事了?”
甯淮川搖搖頭:“放心,暫時還不會。朝中大人們都覺得,若是北旻有異心,也得先和談,開戰是下下策。況且兩年前邊關一戰,北旻敗于我們,國力受挫,我想他們也是不願正面開戰的,此次派人潛入京都,也許是有其他陰謀。”
“大理寺還沒查到什麼嗎?”
甯淮川道:“大理寺積案甚多,人手不足,查起來确有困難,聽說大理寺卿已經撒了不少網下去,也隻能耐心等他們消息了。”
他說着,眉心也不自覺地擰了起來,趙宸玉探出手去,撫過他硬朗的眉骨,寬慰道:“将軍别心急,妾身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甯淮川寵溺地笑笑,握起她微涼的指尖,覆上一個溫熱吻。
翌日,甯淮川剛去上朝,苓兒便蹑手蹑腳地跑回趙宸玉屋裡,昨日趙宸玉支開她去買點心,不過是為了讓她有個脫身的機會去栖風閣罷了。她推算得不錯,栖風閣已經傳回了雲州的消息,茲事體大,小秋兄妹正愁怎麼遞給她時,苓兒就剛巧現了身。
“這麼說,李謙要帶那個連若陵回京?”趙宸玉道。
苓兒點頭:“是啊,栖風閣說,雲州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許參良似乎已經不太信任王猛父子了,正暗中派了殺手,四處搜尋連若陵的下落呢。”
趙宸玉思索片刻,又道:“以前我倒是沒把這個李謙放在眼裡過,這麼看來,他膽子倒是不小,什麼都沒查清就敢抓人回來,叫我們的人留個心,多盯着他點吧。還有這個連若陵,當初冒借他們連山寨的名頭,費了那麼大的勁才引得甯淮川懷疑雲州,若是他真進了京,對我們恐怕不太有利。”
“那夫人的意思是?”
趙宸玉眸光一掠,透出陣陣冷意,道:“去封急信,叫雲州的人透露些連若陵的信息,說不定許參良能替我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苓兒聽罷,神色一凜,鄭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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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謙住在雲州官衙查閱文書,一住便是小半個月。許參良的卷宗寫得漂亮,若非他早就察覺到了雲州的異常所在,大概也是瞧不出什麼端倪的。
尤其在雲州的礦務上,他一招移花接木,将那座有疑的銅礦的大部分支出與進賬,分散地補到了其他礦上。本就是個不起眼的小礦,賬目平起來也并非難事,若是單從這些籍冊上找破綻,就算上奏朝廷,恐怕也并不能令人信服,何況許參良還有太子這麼個大靠山替他說話。
看來,還是要從抓來的那人嘴裡撬出點東西才更實際。李謙思量了許久,客客氣氣地向許參良道過謝,便離開了官衙。
見沒查出什麼,魏安心頭像堵了塊石頭似的,不忿道:“明明知道他們有鬼,就是找不到證據,真是窩囊死了!我說句心裡話大人别介意,做你們這樣的文官,有時候真不如當武将來得好,起碼還能在戰場上殺個痛快!”
李謙卻一本正經道:“在其位,謀其政,即便再難,李某也當披肝瀝膽,克盡厥職。”
魏安聽罷,忽地“撲哧”笑出聲:“大人現在這樣子,倒跟我家将軍很像。”
“魏副将過譽了,甯将軍為大郯立下汗馬功勞,實為我輩楷模,李某能有甯将軍一二,便已幸甚。”
許是皇天有眼,二人正還感慨這案子的棘手,留在淩州的暗哨便帶回來個驚人的消息。
雲州的銅礦石去了淩州的礦洞,出來時已經變成了一車車黃金!
聽到這個消息,李謙和魏安皆是一懼。
“你們确定沒看錯?他們從淩州運出了黃金?”魏安仍是不信,再三确認道。
那暗哨是拓羽軍的精兵,能力出衆,深得甯家器重,此刻卻堅定地回:“屬下親眼所見,押送銅礦石的那夥賊人,的确從淩州礦内,運出了黃金。我等一開始也是不信,暗中跟了他們許久,趁他們不備時,從那堆黃金裡悄悄取了這麼一塊,還請大人過目。”
說罷,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麻布,緩緩展開,遞到二人面前。
李謙結果那枚金子,端詳了好一會兒,的确與黃金别無二緻,他雙眉緊鎖道:“那他們帶着黃金去了哪?”
“淩州節度使府中。”
“先是雲州,又是淩州,許參良到底想做什麼?還有那銅礦石怎麼能變成黃金?真是怪事。”魏安自言自語道。
李謙冷沉着一張臉,雙目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色。
“恐怕此事,還是要問問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