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向來專注,在畫闆前一坐便是三小時,畫完畫,煙瘾也犯了。
程舒妍摸進口袋想掏煙,裡面卻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今早被商澤淵揣走了。
程舒妍:【我的煙在你那。】
程舒妍:【幫我送過來,謝謝。】
消息發出去半天也沒回複,不知道在幹嘛。
後來程舒妍實在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自己去拿。
商澤淵的房間和她在同一層,繞過電梯和書房,她來到門前,擡手敲門。
前幾聲沒人應,她又加大力度敲了幾下,裡面終于響起低沉冷淡的男聲,“誰?”
程舒妍說,“我。”
門把手擰動,門被推開。
“幹嘛?”商澤淵問。
“我給你發消息,你……”她不耐地擡起眼,後面的話卡在嘴邊。
他剛洗完澡,隻随意套了條短褲,頭發還濕着,水滴從胸膛滾落。
這一幕莫名和白天重合,隻不過距離更近,更加直給,看得程舒妍眉心一跳。
“我怎麼?”見她沉默,他明知故問。
程舒妍頓了頓,平靜開口,“你能穿件衣服嗎?”
商澤淵懶散地靠着門框,不以為意,“怕什麼,你不都見過了?”
程舒妍還想反駁她什麼時候見過,忽然意識到有可能是他看見她了。可轉念又一想,她看他都得手機五倍鏡,她的座位那麼偏,他上哪看見她去?
“忘了告訴你。”像是為了解答她的疑惑,商澤淵笑着說,“我的視力也很好。”
還真是被看見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又不是奔着他去的。
程舒妍懶得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伸手出去,“我的東西呢?”
“什麼東西?”
“煙。”
“哦,”他想起來了,說,“行,等會兒。”
商澤淵轉身回屋,程舒妍吐出一口氣。
其實單從他沒穿上衣這事來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怪就怪在她白天聽到的那些話,太讓人心虛,太有指向性,又總是出現得不合時宜。
“他看起來很會do。”
“他生育能力很強的樣子。”
“商澤淵下|面好|大。”
“給。”
煙遞過來時,程舒妍腦中正播放到這句,眼睛自然而然也向下瞟了眼。
就這麼一眼,被他輕易捕捉到。
慵懶又玩味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他問她,“往哪看呢?”
“……”
他觀察力是真敏銳。
不過她怎麼也成盯|裆貓了?
看來以後堅決不能陪宋昕竹去看人遊泳了。
心裡的聲音亂作一團,周遭卻安靜到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今晚的第二次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程舒妍鎮定自如地擡頭,對上他含着笑的眼,淡定反問,“慌什麼?又沒什麼可看的。”
她總有辦法化解她的尴尬。
但當事人顯然不太爽。
“啧——”商澤淵蹙眉。
“我回去了。”在他做出動作之前,程舒妍利落關上門,溜之大吉。
*
也不知是因為她的話觸犯到他男人的尊嚴,還是兩人互相掩護讓關系突飛猛進。
自那天之後,商澤淵偶爾會敲開程舒妍的房門。
有時候是借火,有時候是來拿車鑰匙。
最近商景中神經緊繃,莫名在很多事上管束他,其中就包括騎車。商澤淵也懶得和他争,假意配合交了鑰匙,實際在她這留了把備用的。
對于這種小事,程舒妍很少拒絕。
雖然怕麻煩,但對于幫過她的人,她也算講義氣。
直到某天晚上,商澤淵說他那屋花灑壞了,要借她的浴室洗澡。
彼時程舒妍正畫畫,聞言,稍微遲疑了下,才應道,“行。”
商澤淵進去後,很快響起淅瀝水聲。
程舒妍重新拿起畫筆,隻不過畫着畫着,動作忽地頓住,她内衣好像忘了收。
浴室裡水霧氤氲。
溫熱的水流傾灑而下,商澤淵揚頭,擡手抹掉臉上的水痕。
周遭充盈着不屬于男性的甜香,玻璃門外,洗手池上挂着件黑色内衣。
他視線掃過,輕微走神。
又過了會,浴室門開,水汽湧出。
商澤淵擦着頭發走出來,一擡眼便看到程舒妍站窗前抽煙。
房間裡沒露台,她便開了扇窗,倚着窗框,看着窗外,指尖的白煙緩緩上升。月光透過窗,勾勒出她明顯的曲線。程舒妍擡起手抽了口,黑色長發落在她白皙的臂彎處。
靜了靜,商澤淵才重新邁開步子。
程舒妍聞聲轉過頭,見他深色浴袍在身上松松垮垮系着,領口半敞,依稀可見胸膛肌膚,也不知想到什麼,輕笑了聲。
商澤淵瞥向她,臉上疑惑明顯。
程舒妍說,“我剛想起,家裡面一共有六個浴室。”
“所以呢?”他問。
“所以你為什麼借我這裡的?”
在問這個問題之前,她已經有了明确答案。
無非就是因為上次那事,他覺得尊嚴被挑釁了,所以才來這故意秀身材。
商澤淵愣了愣,而後勾唇笑開。
他沒正面回答,慢悠悠地朝着她走,意味不明道,“你猜。”
程舒妍環着胳膊,歪着頭,一臉看戲的表情看他,“因為你想挽尊。”
商澤淵不語,仍向她走。
直至走到她面前,才站定腳步。
“不對。”他握住她右手手腕,掌心滾燙。
程舒妍微怔,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他将她手腕舉高,俯身下去,然後就這麼當着她的面,從她指尖咬走那根即将燃盡的煙。
那一抹猩紅已到末端,他淺淺吸了口,将煙頭扔地上踩滅。
煙霧缭繞間,他垂下眼睑,拖腔帶調地丢下兩個字,“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