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倒時隻覺得迷茫、無助、不知所措,可夢裡有一道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回響,她讓我忘記,忘記一切,忘記所有,像以前那樣。」
「我以前,」她回過頭看向倪予川,眸中透着疑惑,「還忘記過什麼?」
倪予川頓住半秒,神色依舊,「忘記了桉桉。」
「小叔叔。」倪鸢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叫他,固執地想尋求一個答案。
倪予川看着她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說:「我永遠不騙你。」
燈光昏暗,交錯的視線泛着亮光。
倪鸢垂下眼妥協。
倪予川撫上她的頭,輕輕揉了揉,笑盈盈地說:「我們小紙鸢一個人完成了一件很厲害的事,我很開心,很自豪。」
——
江氏近年來發展并不景氣,雖被吊着最後一口氣,可還是掩蓋不了常年虧損的事實,倪燚執意要倪鸢與江曉結婚就是打算讓陳汝荭棄掉奄奄一息的江氏集團,讓江曉名正言順地進到倪氏工作。
可在第二次訂婚宴失敗過後,倪家與江家算是在明面上徹底決裂,現在與江氏扯上關系就相當于站在倪氏的對立面,不會有人願意自讨苦吃。先前與江氏定下合作的公司甚至不惜賠付百萬違約金,也堅持要解除合作。
江曉在業内的名聲本就不好,許多股東對于這位一事無成的繼承人本就不看好,他所做的那些惡劣事件在網絡上不斷發酵,江氏股價一跌再跌,江氏集團股東徹底失望,紛紛選擇棄股。
距離訂婚宴過去的第三個月,S市漸漸回暖,燥熱取代嚴寒,萬物恢複生機,鳥啼與蟬鳴交疊,似在為财經頻道上來回播報的江氏集團宣布破産的消息而喝彩。
倪鸢坐在辦公室内,身上披着薄薄的外套,暗淡的目光盯着電腦大屏,與周弈淵的聊天界面呈現滿屏綠色。
2月11日
:我沒有騙你。
……
2月13日
:對不起。
……
2月18日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
3月5日
:你很久沒回瀾庭閣了。
……
3月26日
:怎麼才能原諒我?
(`??)
……
4月2日
:我很想你。
……
直到今天
:我真的很想你,周弈淵。
……
倪鸢發了上百條信息,其中包括遲來的道歉、碎碎念的小事、以及掩蓋不住的思念,可沒有任何一條是得到回應的。
她蹲守過瀾庭閣、蹲守過華都商彙,可始終沒有見到周弈淵的影子;她求助過夏栀、求助過林景城,可他們都表示無能為力。
或許這一次,周弈淵是真的鐵了心要跟她分開。
薄薄的水霧覆在倪鸢的眼眶上,明明已至初夏,可她仍舊像凋零的花朵,與周圍的一切盎然格格不入。
辦公室外忽然傳來哄鬧聲,打斷倪鸢的思緒,她按下電話機的呼叫鍵,三秒後被接通。
「小姐。」
「外面在幹什麼?」
「江曉來了。」馮升如實彙報。
倪鸢沉默片刻,調整好情緒後說:「讓他進來。」
沒人在訂婚宴後見過江曉,聽說他被倪燚打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最後是被救護車拉走的,或許要不是陳汝荭攔着,他可能會被打死。
可現在的江曉看起來與往常無異,臉上的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迹,腿腳也沒有留下被打斷的後遺症,隻有左手掌心包的紗布比較顯眼。
倪鸢怔怔的盯着他看,說不出在想什麼。
江曉的步子急切,陰狠之意呼之欲出,他一邊走向倪鸢,一邊發問:「是你幹的,對不對?」
「什麼?」倪鸢同樣問他。
「姜雯打胎之前見過你,她把那份錄音交給了你,對不對?」
江曉止步于倪鸢身側,推動轉椅迫使她面對自己,随後粗暴地把她從椅子上拽起,死死攥着她的衣領,厲聲逼問:「是你在訂婚宴上放出那段錄音,是你在訂婚宴上播放那些照片,是你毀了我!!」
他将所受的苦難全數怪罪于倪鸢,将人生失敗的重罪扣在倪鸢頭上,将怨氣理所當然地将發洩在倪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