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周弈淵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朝倪鸢腳邊摔去。
玻璃四濺,發出清脆的響聲。
其中幾枚玻璃碎片像是聯合起來為周弈淵報仇,直直劃向倪鸢的小腿,留下一道道傷痕。
劃破的肌膚帶來微弱的疼痛感,倪鸢垂首看去,鮮血已然湧出,所到之處均留下刺眼的紅。
周弈淵見她久久未擡頭,于是順着她的視線去看,鮮血的紅染上他的眼尾。
他先是一愣,胸口好像堵住一團氣,不上不下,悶極了。
他口無遮攔地喊道:「倪鸢,你他媽傻了嗎?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喊痛!?」
倪鸢後知後覺地擡起眼看周弈淵,指尖悄悄捏住他的衣擺,她眼裡生出淚,帶着哭腔說:「痛,好痛……周弈淵,我好痛。」
長達三分鐘的僵持,最終周弈淵敗下陣來,他咬緊牙槽将怒火咽進腹中,俯下身打橫抱起倪鸢。
去往停車場的途中,他聽見倪鸢喊他的名字,緊接着聽見倪鸢說:「我的腦子……好像真的壞掉了。」
周弈淵明顯頓住腳步,三秒後又恢複如常:「别裝可憐。」
倪鸢靠在他肩頭,把臉邁進他的胸膛,指尖死死攥緊他的衣領。
「葉子旭說我腦子不好,說我很容易走神、反應力也慢。」
悶悶的聲音夾雜着委屈,周弈淵感受到胸膛那塊被慢慢浸濕,他回想起倪鸢反常的舉動,在心裡認可葉子旭的話,可他沒承認。
為了避免倪鸢陷入悲傷的情緒,他試圖用兩人間的導火線堵住截停她的思緒:「他是你什麼人?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還要提他惹我生氣嗎?」
倪鸢果真沒再敢提葉子旭,可周弈淵的目的也沒實現。
他聽見倪鸢用更悶更低的聲音說:「可你也這麼說。」
回想起剛剛在包廂裡的話,愧疚感在一瞬間席卷全身,如果知道會傷害倪鸢,周弈淵就是氣死都不會把那句話罵出口。
「我生氣亂說的。」
周弈淵想把倪鸢抱上副駕駛坐好,倪鸢卻死死抓着他不肯放手,不肯把臉從他的胸膛處挪開。
「倪鸢,松手。」
極具壓迫的命令。
倪鸢沒有對此做出反應,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小叔叔也這麼說。」
周弈淵停下動作,重新将倪鸢抱起,一邊朝後座走去一邊反問:「倪予川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小叔叔問我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其實就是在試探我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樣,隻是當時我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倪鸢埋着頭回想早上的場景,其實有很多破綻。比如為什麼倪予川要突兀的轉移話題?為什麼倪予川看她的眼神透着難以言說?為什麼倪予川沒問她其餘的計劃,隻是陪着她靜靜坐了六個小時?
「你想多了,他隻是關心你。」
車内陷入沉寂,周弈淵感受着浸濕的襯衣帶來的冰涼愈散愈開,倪鸢忍不住淚流,卻将抽噎聲堵在喉間。
「倪鸢,擡頭看我。」
倪鸢沒有根據指令立刻擡頭,她将攬在周弈淵脖頸處的手轉向他的背脊,扭捏地将橫抱的姿勢轉為跨坐,确認隻與周弈淵面對面後才慢慢擡起頭,用一雙殘留着淚水的眼看周弈淵。
千萬隻螞蟻在周弈淵心上攀爬、啃食,帶來密密麻麻地痛感。他強忍着心疼,盡力讓自己看着與平常無異,他說:「如果你真的變笨了,我養你一輩子。」
真相何其殘忍,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倪鸢隻能在百害中尋求僅存的一絲利,她問:「不用分開了,是嗎?」
「你又沒有變笨。」
還是要分開,心疼并不能讓所有欺瞞、背叛、矛盾一筆勾銷。
「而且我說的養你是每個月給你打錢,五千萬夠不夠?」
周弈淵說着就要拿出手機撥款,在即将按下确認的那刻被倪鸢止住了動作。
「我們□□吧,周弈淵。」
倪鸢一邊低聲重複這句話,一邊去扒周弈淵的褲子。
在她解開紐扣,拉下拉鍊的那一刻,周弈淵抓住了她的手,「倪鸢,你他媽瘋了吧?」
□□就像任由酒精麻痹思想,讓人忘記所有痛苦。
明明周弈淵也很喜歡,最初他纏着要,倪鸢不肯給;後來第一次,他怎麼都不肯結束。這些都是他喜歡的表現,倪鸢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生氣。
想不出答案,倪鸢幹脆跟從前無數次一樣,湊上前貼周弈淵的唇,輕輕一下後離開。
兩瓣唇之間被吸吸的銀絲牽連,周弈淵看着那雙迷茫中摻雜着水漬的眼,無比勾人。
他暗暗罵了句髒話,捏着倪鸢的後頸粗暴地覆上她的唇。
……
車内,腥味蓋過檀香。
倪鸢從昏睡中醒來,她艱難地擡起眼皮,視線掃過被撕碎的裙子,又看向顯示屏。
淩晨五點三十六分,幾乎是所有姿勢都試了個遍,已經數不清昏過去多少次,連叫都叫不出聲了,可身上的人還不肯滿足,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