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經過一輪傳閱，重新回到倪鸢手上，她看着大部分股東點頭認可，于是将遺囑舉到倪燚面前，「副董事長，您還有什麼疑問嗎？」

倪燚輕瞥一眼遺囑，微微昂頭表示不屑：「倪董事長還沒去世，這份遺囑就算是真的也仍然不能生效。況且你從未進過公司工作，對公司業務并不了解，把倪氏交到你手上豈不是變相毀了倪氏！」

「是，在今天之前我來公司的次數不超過十次，可我從沒做過對公司不利的事。」倪鸢很坦然地承認倪燚的話，卻沒有就此認輸。她将話鋒一轉，清算起倪燚的罪狀：「而副董事長，在位多年曾多次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款，為的就是扶持陳汝荭女士，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江夫人。至于為什麼要扶持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全都略有耳聞。」

議論聲如滔滔不絕的泉水般湧出，幾乎是要淹沒整間會議室。

倪鸢沒急着擺出證據，她轉過身問倪燚：「副董事長想先看您挪用公款的證據？還是證明陳汝荭是您情人的證據？」

倪燚臉上浮出錯愕，到此刻，他深陷陷阱中才終于後知後覺地明白倪鸢根本沒有失憶，一切都是她的計謀。

錯愕被陰沉取代，片刻後浮出突兀的笑，他壓低聲音反問倪鸢：「證據？你的證據不會是華都商彙的監控視頻吧？你應該知道那些視頻和照片一旦放出來，周弈淵十七歲時做出的項目就成了一攤垃圾，你敢放出來嗎倪鸢？」

倪燚以為用周弈淵就能威脅成功，如果倪鸢沒有别的證據，她的确會就此服軟，可她就是有數不清的證據。

倪鸢面不改色地從衣領下取出微型錄音器，用指尖輕輕捏住，「副董事長還真是好詐。」

倪燚徹底慌了，他伸出手奪過倪鸢手上的錄音器，狠狠摔在地上，末了不忘用腳将其踩至粉碎。

倪鸢平靜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怒之下做出的丢人舉動，「看嘛，江曉的方法根本收集不到任何證據。」

她回過身打開手裡的最後一個牛皮袋，正要将裡面的U盤遞出時察覺倪燚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動作。為防止U盤被奪去，她先是假意要遞給馮升，在倪燚被假動作騙到伸出手要搶時收回手将U盤遞給另一邊的倪鶴。

倪鶴看了一眼怒目圓瞪的倪燚，沒有絲毫猶豫地将U盤插入電腦。

「副董事長早年前就與江氏集團夫人陳汝荭傳出過醜聞，還導緻集團股價極速下鐵，身在倪氏多年的老股東們應該都忘不了當年那件事吧？就算忘記也沒關系，我帶大家回憶一下。」

倪鸢略過倪燚，緩步走到大屏前，一一介紹翻動的照片：「這是早年前的财經新聞，上面清楚地報導了副董事長與陳汝荭女士的奸情；這是當時媒體偷拍兩人的照片；這是當時股價漲跌圖。」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早就過去了！」

倪燚同樣走到大屏正中間，試圖用身體阻礙衆人的目光。

倪鸢唇邊再次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不緊不慢地點開一段錄音。

「你怎麼能派人把他的手打穿？他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錄音裡的陳汝荭嘶吼着質問對方，就算沒親眼目睹她的模樣，也能通過聲音猜出她當時一定狼狽至極，或許應該像個蠻不講理的潑婦。

「你看看這些年把他教成什麼樣了？我一而再再而三警告他不能去賭，他倒好，不僅要賭，還把公司2.8%的股份以前所未有的低價賣出去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相較陳汝荭的嘶吼，倪燚的聲音顯得異常鎮定，似乎是覺得他給出的理由多麼合理，讓人輕易理解。可就算是街邊的小狗也不應該持槍相待，更何況是一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

錄音很簡短，隻有一段對話，卻足以放出爆炸性信息。

倪燚腦中炸做一團，怒火幾乎要貫穿他的整具身軀，他偏過臉去看倪鸢，眼中的恨好像意味着他巴不得穿越回十七年前，把那一刀砍在倪鸢的脖子上，這樣也就不會經曆今天的局面，他的計劃也能夠順利進行。

殘存的一絲理智從怒火中脫穎，他強裝鎮定地否認：「一段毫無來源的錄音就想污蔑我？」

倪鸢重新回到長桌的主座前，一邊從牛皮袋裡拿出資料一邊說：「倪晉老宅二樓的書房裡有一張金絲楠木所制的茶幾，茶幾的右下桌腳有一枚□□，如果各位股東對這段錄音存疑，歡迎派人去查看，或者可以把這段音頻送去專業的檢測機構，看看是不是合成的。」

截止目前，倪鸢給出的種種證據都能夠根據倪燚的反應判斷出可信度，原先站在倪燚這邊的股東沒再敢發表言論，隻能随大流靜靜觀看這場鬧劇。

倪鸢回過身看倪燚，用極輕的語氣問：「知道我為什麼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安裝竊聽器嗎？因為我知道您一定會打我，并且絕不手軟地把我打倒在地，如果當時您能慷慨一次好脾氣給我，我的計謀就不會得逞，也不有這份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