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兒,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現下乾帝年事已高,南邊南璃與黎骨時常發生戰亂,北部木、滄二部......想必月姨您應當比我清楚。”
月雲華沒有詫異季昶會知曉自己對木、滄二部的所做,不過是對巴木的内亂推波助瀾,讓這把火燒的更旺些,而趁機找機會搞垮滄凪的經濟罷了。
為了走到這一步,她部署了十多年。
“巴木的内亂将起,短時間自顧不暇,滄凪現下的經濟形勢想必不太好過。”季昶按照上輩子的印象和自己這輩子的觀察,猜測道。
“巴木的水剛渾起來,滄凪也不過是剛剛開始,現在他們會以為是近些年牛羊效益不好,等過幾年就知道之後會更不好。”月雲華哼了一聲,得意勾唇。
這幾年跟巴木、滄凪的貿易一直緊緊攥在月雲華手中,其他士族想分一杯羹卻隻能喝點湯,那邊的商人比起認大乾士族的族徽,更認月雲華。
這些年月雲華一直跟巴木、滄凪貿易牛羊和那邊的本土藥材,甚至有時會走私馬匹,月家在牛羊生意上幾乎沒賺錢,偶爾幾年還會搭錢,就是為了讓木、凪兩部落入她長達十幾年的圈套。
等到草場的牛羊數量高到一定程度,那邊本地藥材也被挖的價格飙升,她就與雲州當地商人聯合減少牛羊的采購,讓他們的牛羊砸在手裡。
畢竟近幾年大乾對牛羊的需求量已經近乎飽和了,牛羊肉本來就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大多數人會選擇采購牛羊皮毛來禦寒,但是有需要的不過是北邊的州郡較多些,這些年月家也積攢下不少牛羊皮毛了。
“滄凪那邊現在藥材的價格已經很高了吧?前些天我逛藥鋪有些那邊的藥已經是需要咬牙才能承受價格了。”更有昂貴的藥鋪裡直接沒擺出來。
月雲華點點頭,沒辦法,這些藥材本就不好長,自然是挖一部分就少一部分,她想的就是最好讓滄凪那邊無藥可用才好。
“但是,月姨有沒有想過,現在牛羊數量已經很多了,這兩部的草場顯然要盛不下這麼多了,等到他們草場沒有草可供牛羊吃時,他們會怎麼做?”
“巴木或許會因為内亂稍有克制,但滄凪那邊,會不會再度南下掠奪?”
月雲華一下子緊緊捏住桌角,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大乾最快十年就要内亂,到那時我們月家積累的财富就猶如街上抱金的小兒,覆巢之下無完卵,即使逃到琉光城也無濟于事了。”
她知道月姨有在琉光城買套宅子的想法,隻是目前還找不到合适的。
二人沉默良久,季昶看着月雲華,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盯着某處。
季昶長舒一口氣,十年已經是她最保守估計了,她與溫昭二人的重生是否會引起蝴蝶效應,造成新的變故,她都不敢賭,隻能盡自己所能先強大起來,至少在亂世時能保全月家,再謀其他。
“你如何斷定大乾必定會内亂,說不準……”月雲華說到一半歎了口氣,這些年天南地北的做生意,她也感覺出大乾越來越不太平了,現在季昶說了,她也不好再抱有什麼希望了。
“好。”月雲華說着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推給季昶,季昶打開匣子,發現竟然是一堆地契和賣身契。
“這是我早年的一部分嫁妝和家裡留下的,雖然一直未成婚,但都在我手上。本來打算等你成婚時給你的,現在看來要提前給你了。”月雲華淡淡的笑着。
季昶突然想起上輩子自己也為了仕途一直未成婚,她都打算一輩子不婚将來從收養的女嬰中找一個聰慧的作為傳承,若不是那事,唉。
季昶仔細翻了翻,發現包括城西那片地在内,近乎整個郡西的瀾澤縣肥沃地段都有,郡南的從南縣也有些許地段好的地,甚至連西南墨丘郡、陽州高陽郡等地都有。
更别說還有些許鋪子、莊子和賣身契。
“雲瀾郡外的鋪子本就不多,除了現在月氏在經營的都在這兒了,郡内的除了現在月氏經營了一部分也不剩幾間好的了,其他的早年被賣掉一部分,那些家中的老人也多在戰亂時沒了。”
月雲華仿佛在提起旁人的事,并未有太多情緒,或許是因為已經過去太久了,早些年她一個人吃那麼多苦的時候還會傷感,現在已經不會了。
“這些年也有想過重新招人去種這些地,但光是跟木、凪兩部的貿易就很傷神了,還有郡内外的生意......就一直擱置了。”更何況,種植多年的地在戰亂來臨時也逃不掉被一把火燒掉的結局,要不是她想着留些念想,這些地早就被她賣出去了。
“這就是早年的雲瀾郡四大世家嗎。”季昶忍不住唏噓。
“雲瀾郡?”月雲華忍不住譏諷,“就另外三家也配跟月家比,長孫氏和溫氏那時就是從琉光遷過來的旁支,溫家還好,長孫家到現在還是隻有門面好聽罷了,遇到點啥事不還是聽琉光長孫氏的。”
“至于王家,哼。”月雲華不屑多說,冷哼了一聲,又繼續道:“那時月家是雲州四大世家還差不多。”
月雲華不欲多說,擺了擺手隻道:“都拿走吧,本來就沒剩多少了。”
這些年她月雲華在雲州的産業大多是靠自己打拼幹起來的,當初月家留下的本來就大多是地契,有好多鋪子她沒有貨源又談何開店,所以也大多閑置,近幾年生意做大了才又重新開張了幾家。
但光在雲州月雲華已經不滿足了,她其實料到雲州早晚會有戰亂,這些年也一直在試着把商業版圖向東南方向進展,隻可惜除了陽州和那天溫家送的幾處琉光城的鋪子外,很難有進展了。
各地士族早就瓜分當地,本地人還各自嫌不夠大,相互掐架,哪裡會樂意讓你一個外來商賈分一杯羹。
季昶向月雲華深深行了一禮,沒有多嘴,抱着匣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