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剛看到了自家郎君叫了李大妮過去，心道還是被郎君知道了，又看到李大妮回來繼續在那兒搬木頭，也繼續去搬東西了。

但心裡想的是，今晚要增加訓練，下次不能再讓郎君看到自己這樣了。

還沒打算好今晚要加多少訓練量，就聽李大妮過來說陳督長找她。

陳督長？

季初擡頭，看到他果然在一旁沖着自己招手，于是放下了手上搬着的木頭走了過去，心中思忖着陳督長是要說什麼。

馬車急匆匆地趕到了賀蘭家，季昶不等下人們給她放好馬凳就從馬車上輕松躍下來：“賀蘭灏她倆呐？”

問的是賀蘭家看門的下人，那下人認得季昶，見她來了連忙行禮，不忘說道：“女郎和小郎君在前廳等您呢。”

季昶不等那人給她帶路，擡腳就步履匆匆地向着賀蘭府上前廳走去。

這一路上走路帶風，賀蘭家其他的下人看季昶來了，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沒了之前那樣的慌張。

“賀蘭灏！賀蘭逸！”

季昶朗聲開口，一時間沖散了前廳内的陰郁氣息。

“季昶嗚嗚嗚——”賀蘭逸看到季昶來了，飛竄過去抱住了她，眼淚鼻涕泗流，季昶也顧不得弄髒自己衣袍了，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不許哭了！”賀蘭灏一邊抽噎一邊看着賀蘭逸，雖然語氣兇巴巴的，但能看出她此時也是害怕得很，外強中幹而已。

季昶看向一旁同樣紅着眼強忍着淚水的賀蘭灏，問道：“信呢？”

賀蘭灏抽噎着将攥在手上的小紙條遞給季昶，小字條被她攥的皺巴巴的，上頭還有許多水漬将墨暈染開，一看就知道是這倆人的眼淚。

季昶依稀能從暈染開的墨迹中看到簡單幾個小字：“将軍斷臂，墜馬昏迷，初九歸朝。”

初九，季昶心想現在已經十一了，按照行軍速度這會兒應該還到不了琉光城，又看紙上隻提到斷臂，并未說中毒的事，季昶陷入沉思。

上一輩子，賀蘭将軍是被黎骨那邊的刀砍到了右肩膀一直劃到了後背，後來鑒定傷口處有毒，最後死在了寒冬。

而這次隻有斷臂而未中毒......季昶心中有個想法，她看向了一旁的鷹隼，她記得這是賀蘭将軍一直養在身邊的。

“這鷹隼能找到賀蘭将軍所在處嗎？”她之前有聽說賀蘭家有秘法，能馴化野禽，即使千裡也能找到主人來傳遞信息。

賀蘭灏擦了擦剛剛流出來的淚水，點頭道：“淩霄最有靈性，肯定能找到小叔。”

季昶又問道：“賀蘭将軍身旁有無信得過的心腹？朝中是否有舊識可以借力？”

“小叔的副将能信得過，這封字條就是他寫的，淩霄也隻聽小叔和他的話。”前者還算好找，但這後者賀蘭灏就有些為難了，畢竟賀蘭家前幾年的情況也都知道，要不是最近幾年有小叔早就落魄了，哪裡還能找到什麼舊相識。

季昶皺起眉頭，想起季元鴻走後沈聞芳将書院印給自己的事，心中暗道:"老師啊老師，不知道您這遠離廟堂多年，還能有幾分薄面？"

她對賀蘭雙子說自己要去一趟書院，去去就回，賀蘭雙子這會兒也沒有主心骨，見她要走就都跟了上來。

季昶知道這倆人現在很沒安全感，就讓倆人上了自己的馬車：“硯秋，去書院！”

沈聞芳看到季昶匆匆趕來，身後還跟着賀蘭雙子，一時不知道這是來找他有什麼事，問道：“昶兒？你跟灏兒、逸兒來這是？”

他放下手裡的書院事務，又看賀蘭雙子似乎情緒不對，見季昶也一臉嚴肅，端正了坐姿：“發生什麼事了？”

季昶知道沈閱是可以信任的，又加上一會兒也得需要他協助，就把賀蘭将軍受傷的事說了。

沈閱立刻清楚了事情的嚴重性，大概清楚了他們的來意，看向季昶詢問道：“你是打算......”

“以老師的名義寫封信件，看看能否讓昔年老友在朝上幫賀蘭将軍一把。”

沈閱秀眉微皺，思量片刻道：“不若我修書一封，找一下祖父昔年舊友。”

他考量的也是對的，畢竟他祖父雖然身死，但沈閣老的清名還在，當年也是有許多朝中同僚，比季元鴻認得的人自然是多一些。

季昶拒絕了：“聞芳師兄美意心領了，但沈家不宜牽扯進此事。”

沈閣老當年身死後隻剩沈聞芳一人，但聖上的态度卻十分微妙，他們依稀清楚聖上并不希望沈聞芳成為下一個沈閣老。

賀蘭家此事若背後真有聖上的手筆，那沈家不能沾染一點，這樣無論是對沈聞芳還是賀蘭家都穩妥。

沈閱讀懂了季昶的未盡之言，聞言看了一眼賀蘭雙子，二人都眼眶紅紅得，不知賀蘭家的明天在何處。

他歎了口氣，轉身去了内屋找來書院印：“昶兒可有人選了？”

季昶拿起一旁的紙筆：“隻能試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