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叔,母親的身體有所好轉,我今日特地做了不錯的吃食。”
林和塵的聲音自破舊的茅草房内傳來。
閻阙竟真與他交情不淺!
也就是說,覆在這五十年後林家殘魂身上的朝花夕拾陣,極有可能便是閻阙布下!
洛千秋不甘的咬了咬牙。
若果真如此,那麼從自己進入此方幻境開始,到用甄君然走火入魔挽留自己,再到如今... ...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鬼王大人設計好的!
洛千秋啃咬指甲,思忖着該如何破局。
突然,“撲通——”一聲,一道黑影墜落在了這灰撲撲的院落裡。
許是這聲音太響,門扉打開,林宏業也就是林家殘魂出來查看情況。
他撿起那灰撲撲的鳥雀,“阿...塵,是隻...烏鴉。”
這看起來器宇不凡的男人,竟是口吃。
洛千秋蹙眉,但聽着嗓音,粗粝沙啞至極,明顯是後天造成的。
林和塵披上外袍從房中出來,見到男人手裡提着的烏鴉驟然大怒,“将她丢出去!”
男人頓了頓,立馬照做,隻可惜終究慢了半拍。
形似烏鴉的灰冠雀,掙脫了林宏業的大手,化作一長相妩媚的女子。
她此刻渾身遍布鞭痕,連極富韻味的臉上都挂了彩!
“大皇子,求您收留我吧!”她淚眼婆娑,可憐兮兮。
“屬下辦事不利,鬼王大人已将屬下逐出鬼族... ...”愈說愈是泣不成聲,“如今...我已無處可去!”
洛千秋知道,她說的辦事不利,多半是指那次,自己持劍架在閻阙脖子上,沒能讓她将他帶回鬼族。
不過... ...這也不能怪她。
洛千秋毫無良心的想,“按照閻阙的性格,就算自己不在,她也帶不走他。”
林和塵臉色難看,他似乎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這麼沒臉沒皮。
“業叔,殺了她。”他掃了眼房中人,刻意壓地聲音對林宏業道。
林宏業愣怔片刻,似乎有所顧忌。
林和塵“啧”了一聲,當即抄起散落在地的尖銳石頭要往雀奴頭上砸。
“大皇子!”雀奴緊閉雙眼。
“——阿塵,住手。”
關機時刻,屋中傳來一道綿軟無力的聲音,一聽便知,這聲音主人多半纏綿病榻許久。
林和塵不甘的将石頭丢到一旁。
他白了雀奴一眼,遂進屋。
洛千秋将一切盡收眼底。
雖然,鬼族對于世家子弟來說,是一種見不得光的存在。
但閻阙身上畢竟流淌着一半鬼族血統。
他這麼做,某種意義上也是在忘祖背宗,不是嗎?
洛千秋眸中閃過一絲鄙夷。
但同樣的,那僅憑一句話,便讓閻阙住手的人,同樣讓她産生了好奇。
那人多半是閻阙的母親。
她足間輕點,飄到了房頂,撥開稻草往内窺視。
一位面容秾麗的中年女子斜卧在榻,她的長相與林和塵如出一轍,隻是面無血色。
雀奴見到她,似是分外感激,“多謝夫人救了屬下!”
“鬼王大人日夜思念夫人,隻是可惜見不得夫人一面!”
林和塵突然嗤笑一聲,語帶嘲諷與不屑:“日夜思念?”
“可也不見得他來接母親啊?倒總是變着法子試圖将我接回鬼族。”
“閻遠老兒看中的究竟是母親,還是我這個繼承人?”
“阿塵,住嘴。”林阮輕咳一聲,身側的林宏業立即将水遞到她唇邊。
她輕抿一口,有些感激的看了林宏業一眼。
雀奴看着這一切,欲言又止。
林和塵冷笑,“行了,别假惺惺的了。”
“當初若非閻遠,我們又何必會淪落至此,遭林家人的排擠與侮辱?”
“這些年,我們孤兒寡母遭受了什麼,我相信你們不會一概不知。”
“可你們依舊選擇視而不見。”
雀奴聞言似乎有些慌亂,“不是的,鬼王大人一直在嘗試救你們!”
她一時間差點撞翻了桌上算不得豐盛的飯菜。
“救?”林和塵隻覺得她像是說了什麼笑話,“你口中所謂的救,便是在我幼年遭受甄素輕等人的欺辱時不管不顧。”
“便是在閻遠快入土的時候,膝下無子,于是急與将我認回!”
洛千秋記得,五十年後,閻雀說過鬼族有很多親王。
照理來說,親王也能繼承王位。
對于一個不見天日的種族來說,王帶領族人走向光明才是正理。
這種時候,誰做王,哪一支皇族做王,其實并不重要不是嗎?
他們又為何這般執着于閻阙?
她換了相對舒服的姿勢,繼續窺聽。
雀奴一直在試圖辯解,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