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的溫時熙想了很久,坐在車上一直不說話,直到回到家後,才重新找到姜權宇,和哥哥說,他不喜歡跟人合奏。
溫時熙其實并不是讨厭合奏,他自己也沒找到那天拒絕哥哥好意的理由。
他隻是希望,那個能被哥哥一直注視、甚至露出專注的人,隻能是他一個。
姜權宇所有的視線和重視,溫時熙一點也不能分給其他人。
植物發酵的高濃度龍舌蘭酒,酒香散在空氣裡,滿室馥郁芬芳。
植物清香掩蓋了高額的酒精濃度,溫時熙一個人喝了半瓶,漸漸靠在沙發邊,腦袋裡暈暈乎乎的。
許多人的話回蕩在耳邊,連同房間内殘留的信息素,使他的心亂極了。
溫時熙不是個感情呆子,甚至還比許多人敏銳許多。
姜權宇本沒理由,做今天這些事的。
溫時熙皺眉,輕輕呼吸,鼻翼間全是濃重的酒氣。
七年過去,現在的他真的很讨厭姜權宇。
姜權宇強行把他分化成omega,毀掉他去巴黎音樂學院留學的申請。
還把他一個人扔下,整整七年,連一條簡訊都沒有。
這每一件事,都遠超玩笑的程度,都足夠他來讨厭,甚至是憎惡。
可就在剛剛姜權宇離開房間的那一秒,他心中一片煩悶,脫口而出的,卻還是姜權宇與唐叙的關系。
是經過多年,那些傷害都已經被時間撫平了嗎?
溫時熙舉起酒瓶,對着瓶口又給自己灌了一口。
月上星夜,将海上薄雲徐徐暈染。
那些雲就像一片片淺白色的柔光,與星辰交織在一起。
随着時間,酒精灼燒着大腦,漸漸讓溫時熙格外難受。
他不常喝酒,也很少喝烈酒,今晚雜七雜八的酒類加起來,使他的胃泛出輕痛。
醉酒中,溫時熙想找到一個出口,讓自己舒服一點。
一片眩暈裡,溫時熙從沙發上顫顫站起。
大腦中的諸多思量被燃燒殆盡,隻剩下一個格外清晰的念頭。
他還是想去找姜權宇,把所有事問明白。
不單是唐叙,而是他和姜權宇之間的所有事。
為什麼毀掉他的留學申請、為什麼不要他、又為什麼把他變成omega……
還有,為什麼要走?
可起身間,溫時熙腦袋一暈,沒完全站起來。
繼而,他緩緩下滑,輕輕跌坐回軟毯。
酒氣密不透風,将高熱的身體卷進徹醉不休的迷離中。
回憶帶着老舊的淺色,在破碎的意識中粘合。
溫時熙的生日在初夏六月,蟬鳴剛剛開始吵鬧的時候。
七年前。
溫時熙臨近十八歲時,一日下學,喧嚣的學校門口,他邊走邊和姜權宇通電話,商量等他成年禮過後,姜權宇會帶他去北極看企鵝。
暖夏時節的青春學院,碎光從樹葉間透過,一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人聲、蟲鳴聲,交合在一起,像一場盛大的交響樂。
“那生日禮物呢?”溫時熙一邊走,一邊問:“哥想好送我什麼禮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