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某個日頭的田玉村裡頭突然傳來一道消息,說是村西頭的劉瘋娘病好了。
從前那娘子從來不跟别人說話,幹活也不好,還時時做錯,平日裡一個人待着,他們說,她是實打實的瘋子。
可現下卻是不同了,不知怎麼着,不光話會跟人說了,還會時常走動了,活幹的又勤快又利索,偶然還會幫别家人的忙。
風評一經逆轉,就連舅舅對劉嫣的态度也好了些,旁人常勸着他少打她些。
盡管本質上沒得改,但至少日子比之前順了。
劉嫣這一回受傷則似乎忘了好多事,她的記憶停留在剛剛來到這裡的第七個月。
但身體和潛意識告訴她,不要害怕。
這天恰好柴火不夠,劉嫣便跟着他一塊上山砍柴。
山林間,劉嫣專心的砍着枝葉,而旁頭的舅舅則在砍了一會後,随即想了想,後而将柴刀一扔,看向一旁站在山坡上砍樹枝的劉嫣。
那頭的劉嫣抓着長枝根,娴熟的朝着根下砍去,下頭的舅舅轉溜了一下眼睛,随即湊上前去,仰頭看向她道:“诶,柔娘。”
劉嫣聽着,并不搭理他,隻是專心的砍着木柴,舅舅則也不惱,反倒輕笑的搖着手指頭道:“你現個有本事了,哪個都看着你呢,唉,改個要把你嫁了,說不準價能擡到銀子呢……珍珠也值啊……”
劉嫣緘默着不出聲,默默砍着樹枝,舅舅則繼續笑吟吟的說道:“還是……不要别人,舅舅好……是不是,咱們柔娘可是打小就說要跟着舅舅的,昨個跑舅舅家來,後頭心底不知多高興呢。”
劉嫣不說話,舅舅也不惱火,繼續笑道:“誰說咱們柔娘不漂亮?咱們柔娘美着呢。”
劉嫣始終保持緘默,眼底卻染上些許陰沉,舅舅則繼續說道:“诶,柔娘,離你及笄還早着,叫咱們柔娘等這麼久多不好啊,要不咱們提前點?怎麼着?早早的了了,也省的那幫子婆娘小子惦念……我聽說,東頭劉家那小子現下就把你當盼頭了……啧……”
劉嫣仍舊不回答他,舅舅則繼續說道:“咱們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小子幹活是勤,可力小啊,還不如你呢,一看就是個弱耙子。”
劉嫣不回應,始終保持沉默,舅舅則繼續說道:“你嬸嬸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跟舅舅有什麼不好,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嫁到舅舅那去嗎,怎麼?現在舅舅帶着你了,成了你的願,你反倒不樂意了?”
劉嫣砍着樹枝,舅舅則繼續說道:“你嬸子又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再說……外人哪有熟人親啊……”
舅舅說着,朝後吐了一口水:“那小子還不如她娘!還是個溫脾氣的貨!工都沒找好就盤算着娶我們家的女人,做夢呢?忒!”
劉嫣不同他言說,做好事後,随即便轉而去拿旁頭的長藤,舅舅見此,随即說道:“诶,柔娘,怎麼樣?”
劉嫣仍舊不回答他,舅舅則繼續言道:“柔娘,柔娘……啧,你吱個聲啊。”
劉嫣蹲下身子,轉而去用那長藤将柴捆好,舅舅則又連着喊了幾聲,眼見她不答應,随即不禁皺眉說道:“啧,柔娘,跟我說個話能怎麼着啊?你現在又不聽話了是不是啊?”
劉嫣仍舊不說話,隻是專心做着自己的事,舅舅則佯裝威脅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嫁給村頭那幫子懶鬼頭!到時候别說挨打了!飯都沒得吃,看你還怎麼着!”
聽到這話,劉嫣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動作稍稍一頓,舅舅見狀,随即笑道:“看你,舅舅說笑的,咱們柔娘這麼好,肯定要跟嬸子和舅舅在一塊在好,是不是?那幫子懶鬼整天閑的沒事兒幹,就曉得混吃犯渾,哪裡配得上咱們柔娘是不是……别說說說了,真有舅舅我也給他打出去,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劉嫣仍舊不說話,半晌過後,她随即拿着柴刀起了身,轉身便想要去别處砍柴,舅舅見狀,随即連着喊了她好幾聲,眼見她還是不搭理,心底便有些火了:“劉柔!跟舅舅說幾句話能怎麼着!好聲好氣跟你聊你還耍起脾性上了?!”
說着,他随即怒氣沖沖的朝着劉嫣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那頭的劉嫣見狀,随即下意識握緊了柴刀,舅舅則一路走到她的身旁,惡狠狠的擡手,給她的腦袋來了一下:“我看你是不打就不曉得掉淚珠子!”
劉嫣被這一下打的腦袋偏了邊,他則提起她的耳朵道:“你個狗娘養的!誇你幾句還真當自己是個仙了?!我今個非得讓你知道誰才是主!”
說着,他随即朝着她臉上狠狠按了幾下,劉嫣則握緊了手中的柴刀,心底猶豫着要不要打上去,哪料就在此時,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卻不知從何處飛來,朝着舅舅的腦袋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