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一百多級台階，腳下的台階變成了平地，沐晴突然停在原地。

空框的樓梯井裡沒有一點聲音，隻有窗外依稀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

沐晴這才擡腿向前，沒走兩步，就摸到了一扇鐵門，門上栓了兩把鎖，密不透風。

擡起去取發夾的手猛地一頓，沐晴長腿一伸，朝後面掃去。

黑暗中另一個身影動作矯捷，迅速躲開了攻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出拳。

沐晴借力打力，順勢拉過對方的胳膊，一個推拉，就轉換了形勢。

對面猝不及防朝門撞去，但反應迅速，一個頓步，立刻回勾住沐晴，長腿就掃了過來。

沐晴反手就抓住對方的胳膊，一手搭住對方的肩，一個挺身，愣是從對方頭頂翻了過去，動作輕盈地像隻貓。

兩人動作快到隻聽見陣陣涼風掃過，沒發出一點動靜，有來有往地打了幾個來回。

沐晴趁機抓住對方的手腕，而對方不知為何，突然放棄了對沐晴手部的攻擊，這反倒讓沐晴鑽了空。

一個近身，另一隻手就貼上了對方的脖頸，沐晴聲音很輕，但足夠對方聽清：“好玩嗎？“

搭在裴寂大動脈上的手指涼的有些不像話，不像白天看到的那番骨節分明、幹燥溫軟，裴寂雙手做投降狀，壓低聲音道：“本來挺沒意思的，但一想到你現在正墊着腳尖夠我，就感覺挺好玩的。”

你有病啊？

沐晴像是沾上了什麼髒東西，立刻松開了手，後退兩步：“科學表明，長得高會導緻癌症和心髒病風險增加，況且還浪費資源。”

裴寂卻好像一點也沒覺察對方的疏離，反倒湊近說：“科學還說，高個子心理更健康、壽命長不說還受歡迎呢。”

沐晴取下發夾，走到鐵門前鼓搗那兩把鎖。

兩人默契般地意識到了地下室有問題，又默契般地認為對方也知道，所以兩人什麼也沒問對方。

裴寂跟在後邊看她操作，聲音戲谑平常，就好像吃飯時看見對方能一口吞下一個飯團時的眼前一亮，絲毫不像是在半夜三更來撬鎖：“喲！你還會開鎖呢！”

沐晴的眼睛黑白分明，在夜色裡清晰可見：“如果你什麼都不會，我建議你閉上嘴。”

裴寂乖巧地比了個噓的姿勢，安靜等在旁邊。

“走。”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地下室，幽暗的走廊深處點了兩盞蠟燭，依稀可以看見兩邊的房間裡滿是傷員。

沐晴正欲擡腿，卻被裴寂一手抓過，另一手立刻捂住她的嘴：“有人。”

裴寂見沐晴安靜下來，拽着她就閃進了旁邊的房間。

是一道男聲：“都在這了？”

村長：“嗯，都在這了，估計活不過後天，早做準備吧。”

男子繼續道：“行，到時候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停頓片刻，男子又問：“明天先鋒隊就出發了，應該沒問題吧？”

村長：“怕什麼？能活着就把糧食帶回來，死了就死了。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等腳步響起，村長慢悠悠出了門，另一道男聲卻不見蹤迹。

沐晴和裴寂對視一眼，伸手緩緩開了門，走廊裡空無一人。

兩人輕聲往前走，盡頭是一個小廳，周圍都是石壁，裡面照樣空無一人。

裴寂挨着沐晴，雖然後者很不習慣和别人這樣接觸，但裴寂就像狗皮膏藥一般，沐晴也懶得管他了：“他在跟誰說話？”

裴寂：“既然沒人，那不外乎牛鬼蛇神咯。”

沐晴瞄了眼燭光下裴寂的神色如常，便道：“看來這裡真的就隻是個普通的地下室。”

裴寂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那我們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去城堡外面呢。”

等兩人走出地下室，将剛才的鎖落好，樓梯井又恢複了甯靜。

晦暗的月色下，從門旁走出一個身影。

村長的臉上沒了白日裡的溫和，隻剩下暗沉和陰郁，他走到門邊，那兩把鎖又恢複原樣，像是沒人來過一般。

他鼻子輕哼一聲，這才緩緩上樓。

樓梯井連接着大廳，村長未做過多停留，徑直上了二樓。

等他背影消失後，大廳裡兩個鬼魅身影這才出現。

沐晴：“你什麼時候發現村長在盯着我們？”

裴寂解釋道：“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突然離開的村長，還有一個消失的男人，估計他們也想看看我們到底發現了多少。”

地下室裡肯定藏着秘密，那些村民活不過後天，等明天去外面看看情況回來再調查也不遲。

“不過我們配合得還真默契，有沒有興趣……”

看對方正經不到兩秒，沐晴立刻打斷道：“沒興趣，我要睡覺了。”

裴寂哎呀一聲，似乎受了天大的冤枉：“你想哪去了，我說得是，有沒有興趣明天晚上再下一次地下室？”

沐晴早就轉過身，朝自己房間走去：“等明天活着回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