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天豐一口幹盡茶水,狠狠地放到桌上。
“她也就這點出息了。田島的二子看着純良,雖然當不成族長,也算不錯的良配了。她母親生怕哪家大名過來讨她去做偏房,甯願讓她下嫁忍者,都不願讓女兒重蹈覆轍。”
“可繼母不是您親自下聘娶來的嗎?”
羽衣天豐愣了一下,老臉一紅。
“咳。我也是看她一個弱女子母家不強,天天被欺負,這才伸手幫一把。别提這個了,說說你今天聽了族會前半部分有什麼想法。”
“我覺得既然準備修生養息,那就幹脆和千手也簽署停戰協議吧……”
父子倆在前廳談着如何振興家族的話題,後院裡,母女倆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白絕豔麗的粉色團花和服上,一道黑影陰恻恻地趴在那裡。
它仰起頭,兩隻黃澄澄的圓眼直直地盯着僵在門口的女孩兒,像在刀片上滾過的嗓子從平沙面上刮過。
“怎麼?不認得母親了?”
平沙深吸一口氣,憋在胸口,端着茶迎上去。
“怎可能?好久不見,母親大人。近來可好,又去了哪裡做壞事了,怎麼不帶我一起去呢。”
黑影慢慢從衣服上滲透進和服裡。慘白的母親像被撓癢一樣,咯咯地笑個不停,不停扭動着。
她沖女兒眨着眼,捏着嗓子笑。
“乖囡,要好好聽‘母親’的話哦。不然這次真的會殺了你哦。”
“母親”伸了個懶腰,袖口從手臂上滑下,露出一隻漆黑的左手。
她慢吞吞地轉過身,擡起一隻金黃色的圓眼,聲音嘶啞。
“聽白絕說,你的身手退步了?”
平沙盯着完全變黑的母親,心不在焉地點頭搖頭。
“呵。”
“沒用的東西。早知道就把你的皮一起剝下來,還能廢物利用一下。”
“那您可就沒我這麼聽話的乖女兒了。”
她下意識還是按照先前态度反駁回去,一道黑影迅速逼到她面前。兩隻滿月一般的金色眼睛驟然放大,純粹的底色上印出抱着孩子的女人卑微下跪的身影。刺耳的哭泣和嚎叫聲像刀一樣鑽進平沙的腦中,殘忍地攪起潛意識裡的記憶。
那是無助的嬰兒時期,讓她第一次覺醒意識的殘酷場景。
頭痛欲裂,心口憋着一口氣窒礙難行。四肢一軟,她控制不住地雙膝跪下,雙手撐着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不怕,不怕。那個女人你根本就不認識。你是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的大同世界接班人。建國之後不許成精,神魔鬼怪都是迷信。區區精神攻擊罷了,這家夥就是個強行當人母親的神經病。不要怕它!
她擦了把嘴,嘴唇上一道血口,袖口上一片血痕。
平沙站了起來,無差别開嘲諷。
“小孩子總要長大。除非你能每年找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訓練洗腦帶回來,還要想辦法再把見過我的所有人都洗一遍腦,灌進過往所有記憶。否則你就隻能接受我的存在。怎麼?不知道變量越多,越難控制嗎。白癡。”
“白癡是什麼?你給我取的名字嗎?好開心。乖女兒終于懂得尊敬母親了!”
在黑漆漆爆發之前,一片白色肌膚從臉下浮出。白絕睜着同樣圓溜溜的金色眼睛,裡面一點黑色瞳孔多出一分無知的好奇。
“你退回去!”
黑絕眼睛内縮,将另一半白絕叱退。它強行占據了整具軀體,幻化出金縛之術,将面前的女孩牢牢束縛住。
平沙也不反抗,就着沉重的束縛拱腿坐地。
黑絕嫌棄地把她膝蓋踩平,用命令的語氣批評道:“一點貴女的樣子都沒有,虧你母親還是大名的女兒。”
平沙噗嗤噗嗤噴口水:“都是‘母親’教得好啊。”
見她一副憊懶懈怠的樣子,黑絕懶得和她交流感人的母女之情了。果然是低賤的人類,根本學不會高尚的孺慕之情。
“聯姻勢在必行。你不是想活下去嗎?我給你個任務,完成後,就再也不來找你。”
平沙挑起眉頭,饒有興緻地問:“什麼任務非要我睡個男人不可?怎麼非得是宇智波?你要想像控制羽衣一樣控制宇智波,為什麼不把我嫁給宇智波田島?就像你對付老頭子一樣,枕邊風最為蝕骨銷魂哦。”
“就你?豆芽菜一樣。”
黑絕陰恻恻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宇智波田島已經被排除了。你要在更年輕的宇智波裡找出我要的人。”
“怎麼找?全部都睡一遍?先說好了,我眼光可是很高的。長得醜的,逼我也下不了嘴。”
低俗,無賴,不知廉恥。
黑絕不欲多待了,站起身。
“即便是我,也無法否認他們繼承了母親優越的血脈。如果因陀羅的後代不好看,其他人就更難看。
‘記住,在宇智波一族裡找出可能是因陀羅的轉世體,然後彙報給我。我會親自去确認究竟是不是他。”
語畢,黑影如潮水一般褪下。
室内恢複安靜。
白絕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捏着蘭花指,從懷裡拿出一隻木杯。
它吃吃笑着割開衣袖下的某處,傷口中流出奶白色散發着清香的汁液。
就這麼積攢了一整杯,它将杯子湊到還被綁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女孩兒嘴邊。
“哎呀~别管黑絕的态度啦。來來來,麻麻疼愛你,麻麻照顧你,把這個喝下,強身健體哦。”
這麼惡心的東西,是她從小到大最主要的食物和水的來源。如白絕所言,這東西喝了不僅能飽腹,還加強她的身體素質。
“來啊,怕什麼?剛才不還塗到身上了嘛。快點喝了。要知道我可不像其他婦人,隻能用這個把你喂養大咯。小時候你可喜歡了,皺着眉頭一口一口吞的樣子,多可愛啊。來,這杯喝完,我再放一杯給你。現在都沒小時候長得胖了。”
平沙就着它的手咬起杯子仰頭灌入。
她舔了舔嘴角,淺金色的眼睛裡閃爍着了然的精光。
“别。我可不想被你養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