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澤在line上對她用于拒絕惡男的說辭表示了強烈譴責,并說她這樣的回複太不近人情了。但随着虎冢觀音把話說完整,她又沉默了好久,發了一段咬牙切齒的語音過來,吐槽極具大小姐特色的戀愛觀。
用井澤美紀的話來說——文字表達不出這種豐沛的感情。虎冢觀音想了想,還是沒坦白自己沒有耐心聽長語音其實都是轉文字的,這是題外話了。
思緒再次回到惡男一樹身上。
真的希望别人不會感到困擾的話,就不要做一些明顯沒有為對方的想法考慮過的行為。
這不叫體貼,而是虛僞。
虎冢觀音一開始對他還算和顔悅色就是吃不準他有沒有意圖,同樣是在路口碰上,無意中的巧遇和有意的蹲守是兩碼事。
昨天他告白的時候,虎冢觀音用來拒絕的理由是:“我們不熟。”
惡男一樹說學姐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這真的很莫名其妙,就如虎冢觀音在吃煎餃時說的那樣,在昨天之前她連最基本的名字都不知道,她不了解惡男一樹,所以難道還有除了拒絕的第二個選項嗎?
他那句喜歡說出口的時候又了解她多少,這句稍顯尖銳的話她隻在心裡想想,若是真的說出口才叫不近人情。不管她認不認同,所有被人傳達出來的感情都應該被認真地對待,所以盡管她和惡男不熟,還是好好和他解釋了自己拒絕的原因,在她看來表白應該是收獲的福音,不是征途的開始。
她自己怎麼想歸她自己怎麼想,她不要求别人要和她一樣,惡男一樹的喜歡她無法認同但理應尊重,所以昨天好聲好氣地解釋了很久,虎冢觀音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了——和她談愛情,先了解她這個人再說。
但惡男一樹給出的回答是什麼,是好的我知道了,然後以一種驚人細思恐極的方式反饋給她。
等她一起上學看似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細想一下呢?惡男一樹是一年級,虎冢觀音是二年級,惡男一樹是籃球部的,虎冢觀音是排球部的,他們上課不在一層樓,社團活動也不在一個區。
如果是午休時假裝在天台偶遇,那絕不會讓虎冢觀音像此刻這樣感到不适。
整個學校,知道她家地址的隻有信介,知道她回家路線的隻有倫太郎,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人等在她上下學的必經之地說我就是知道才有意等在這的——而這個人從各種方面來說都不應該知道才對。
惡男一樹的說辭是什麼,之前看到排球部的學長有送學姐回家,所以我想等在這裡說不定能遇到學姐。
倫太郎一共送過她兩次,一次是11月中旬縣内代表決定賽優勝那天大家一起去看望宮治,那天是周末,另一次就是昨天。那惡男一樹是什麼時候撞見的?
雖然稻荷崎的社團都有在周末訓練的安排,但優勝那天回家的時間已是傍晚了,大部分社團都應該早就結束訓練了才對。
所以惡男一樹是昨天撞見的。
真的是撞見的嗎?
他表白大約是在晚上六點左右,她晚上回到家玄關處的鐘顯示的是八點半,那麼角名送她的這一段路不會早于八點二十。假設八點二十左右惡男一樹看到角名送她回家,中間的兩個多小時他在哪裡?怎麼會正好看見角名送她?惡男一樹真的隻是在這路口附近「撞見」角名送她今天才等在這,還是他知道她家在哪隻是出于穩妥選擇了她和角名分别的這個路口?
僅僅想到這裡還不夠。
惡男一樹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嗎?他說是看到角名送自己才知道她上下學會經過這個路口就是一定是這樣嗎?如果他不是通過這個途徑知道的,那又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虎冢呼吸一頓,她握住包帶,餘光瞥向紅燈的倒計時。
惡男一樹耷拉着眉毛站在她旁邊一副聽候發落的可憐樣,人群的交談聲中零星夾雜着幾句「高中生小情侶吵架」「狗狗系年下」的善意打趣,宛如一道天然的壁壘把她圍得無處可逃。
虎冢觀音對上惡男一樹的眼睛,黑沉沉的眼底哪有一絲可憐巴巴。他逆着光站在她身旁,刺目的晨光将虎冢觀音臉上每一處微小的絨毛都暴露出來,而惡男一樹注視着她,瞳孔縮如針尖。
虎冢觀音在他眼裡捕捉到的,與其說是雀躍,不如說是藏得不夠好的興奮。
哈,狗狗?
惡男一樹是認為這樣她就會覺得他很了解她嗎。她說的互相了解,可不是這種當事人完全蒙在鼓裡的單方面被了解。
這不是狗狗。
純粹是變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