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的,這裡還有一顆。”
……
鋪天蓋地的悲傷将白存遠淹沒。
任戈摔在地上想爬起來,又因為空間被破的反噬無法動身,白存遠将殘餘的空間異能附在金屬燈架上,将金屬燈架融成鎖鍊,步步欺近,用鎖鍊鎖住任戈的雙手。
地上的任戈如同瘋狂的野獸,用身體抵抗根本抗拒不了的束縛,鎖鍊鎖上的那一瞬間,任戈伏在地上,黑發淩亂,滿臉淚水,嘶聲力竭的嘶吼起來。
“我不去!”
他顫抖着顫抖着就哭起來,埋在地上用力地哭,又擡起頭惡狠狠地看着拿着鎖鍊另一頭的白存遠和站在他身後的穆瀾峪。
“你被背叛至此,為何還要相信他們!”
白存遠平靜的看着聲嘶力竭的任戈。
他在末世已經很少心生憐憫了。
但當他看到不可一世的屠皇如此狼狽的趴在地上,被恐懼裹挾,拼命掙紮的狼狽模樣,看到一個14級異能者如此瘋狂的抗拒離開自己的守城的模樣,他的心仿佛被什麼戳中一般,隐隐感受到一些絕望和悲傷。
“白帝城是我的一言堂,不存在背叛。”白存遠說。
任戈不聽,受傷的狼隻一味地重複:“我不去。”
人類終将滅亡,何必在滅亡前以求生的名義囚禁人的人格?
白存遠随手丢了鎖鍊,道:“瀾峪,我們走。”
回城的路上,風蕭索如悲泣。
白存遠想起他看到的那個畫面,和穆瀾峪說:“瀾峪,我在他的異能中看見了他的記憶。我看見他和别人被困,被囚禁,任戈誓死吸收晶核突破。”
“然後呢?”穆瀾峪的聲音有些艱澀。
“任戈沒有突破,也沒有晶核了。”
空氣在叙述的絕望中悄然沉默:“……”
“有個女孩說‘還有一顆晶核’”
“她藏了一顆晶核?”穆瀾峪很少追問事情的發展,這次卻很急迫。
“我想那是她的晶核,就像我吸收帝的13級晶核一樣。最後一顆晶核,是她眉心的晶核。”
……
“瀾峪,你也會為愛情故事哭啊?”
後來。
末世14年,白存遠感知到喪屍進化出一隻16級喪屍。
同年,N區淪陷覆滅,白存遠知道任戈那偏執小子遲早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當14級的異能者隕落之時,16級喪屍的能量也再無法感知。
屍王隕落,任戈用生命為人類的最後一座城池争取了一年生機。
“你會擁有很厲害的異能。”白存遠放下筷子,認真道。
“哄小孩。”任戈嘟囔了一聲,眼睛直直的看着霍鳳花給他盛好的面,面已經不冒熱氣了,但香氣依舊很足。
“我……”
他隻說了一半,沒敢說自己要吃,蔫頭耷腦像被趕出族群的小狼。
白存遠拍拍他的腦袋,想到任戈上輩子最後的死,輕聲:“乖。”
任戈眼睛微亮,卻還是沒等到白存遠允許他吃飯的指令,又蔫頭耷腦趴了回去。
他很餓,也很疲憊,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睡着前,任戈隐約又感覺到白存遠輕輕拍他腦袋的力度和哄他乖的聲音。
任戈是足夠堅毅的少年郎,白存遠不想再讓他成為生冷孤僻的死小孩。
規矩要立穩,但這不代表一味地生硬懲罰,懲罰是懲罰,白存遠也不會吝啬給予任戈肯定和溫暖。
他不會再讓任戈如失去一切的小獸一般無助的哭嚎。
遇見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悲戚的回憶和自憐。
當然,有白存遠在,也不會有悲戚的回憶。
白存遠輕輕拍着任戈的腦袋,感知任戈身體裡極其微弱的異能,将之引動。
白存遠無比熟悉任戈的空間異能,卻并未在那絲異能中感受到任何有關空間的痕迹。
異能舒展時,白存遠在任戈的體内感受到了風,春夜溫柔親吻花瓣的風,原野肆意揮灑自由的風,孤狼月夜奔跑追逐的風。
任戈在白存遠溫暖的掌心下呓語了一聲,砸吧砸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