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不愧是大夏數一數二的繁榮之地,茶肆布幌子被曬得發白,大堂内小二步履匆匆,聽書的,喝茶的絡繹不絕。
虞昭昭面帶愁容,“表哥,大伯已經失蹤半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可怎麼辦呐!”
“表妹别急,咱們再打聽打聽,興許隻是出了遠門。”雖說的是寬慰之語,但他臉上的憂心表明他對這事并不樂觀。
“去哪兒打聽啊!街坊鄰居都問遍了,都說不知道!可憐表妹還那麼小……要不,要不咱們報官吧?”
溫淮眉頭輕蹙,“報官?别說官老爺們會不會管咱們這芝麻綠豆的小事,就算管,咱們也沒證據大伯是遭了不測啊!”
二人聲音不大不小,周圍已經有人豎起耳朵在聽。
“表哥,你說該不會是人販子吧?可大伯這年紀……”虞昭昭壓低了些聲音。
此時從邊上湊過來一個人,“二位是丢了人?”他挪着凳子坐到桌邊。
“什麼丢了人!是找不着人了!”虞昭昭柳眉倒豎。
“姑娘别惱,我就是這個意思!”他鬼鬼祟祟地朝邊上瞧了瞧,見沒人注意,“我看說不定就是人販子幹的!”
虞昭昭眼底閃過一抹光,“什麼意思?你知道内情?”
“害!我哪能知道。”
聞言她翻了個白眼,“那你說的那麼笃定,我大伯都三四十了,人販子拐他做什麼?”
“人販子可能就好這口呢?”那人言之鑿鑿。
溫淮瞅了他一眼,作勢要拉着虞昭昭走人,“表妹别聽他胡說,咱們找别人問去。”
那人見這表兄妹不相信自己,急了,“你們别走啊!我可沒扯謊!”他拉住溫淮,“我偷偷跟你們說,不止你們丢了個人,我家住在臨安城邊上那個村子,我們村和隔壁村也丢了人呢!”
二人将信将疑地又坐回了桌邊,“既然找不見人,就該報官才是,可最近沒聽說縣衙有失蹤人口的案子啊。”
那人一拍大腿,“這才說這事怪呢!村裡一個大活人好幾個月不見人影,家裡人卻一點不着急,你說奇不奇怪?”
虞昭昭點點頭,“确實怪,他們為什麼不着急?不怕遭了不測嗎?”
他翹着二郎腿抖了抖,“誰知道呢,家裡人說是回老家探親去了。”
“那人家可能就是探親去了呢?你這人好生奇怪,幹嘛非說人家丢了。”
那人坐直了身子,得意道,“這你就不曉得了,那人我認識,是個鐵匠,二十幾年前他是同我一起逃難到臨安的,他當年親口和我說的,家裡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了他一個,他探的哪門子親?”
虞昭昭和溫淮對視一眼,神色一變。
兩人贊同道,“你說的好像是有點道理。”
那人立刻眉飛色舞。
“那隔壁村的呢?你怎麼确定他也是丢了?”
“那人是和我們村的鐵匠一起不見的,肯定也是丢了!”
溫淮見這人也不知道更多,一雙眼睛還滴溜溜地對着昭昭打量,看得他心頭起火,正打算走人。
茶肆内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快看!外邊那個紅衣女子,好一個美人啊!”
“真是尤物啊,要是能一親芳澤,我就是死了也甘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看你是真想做鬼,這是江湖第一美人阮心燕!”
"就是江湖高手排行榜上第六的那個阮心燕?"
“沒錯!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沒近身恐怕就被捅個對穿。”
……
溫淮聽到阮心燕的名字就知道要糟,他忙以手支額,擋住自己的臉。
見他如此,虞昭昭以為他是哪裡不适,忙湊過去,“怎麼啦?哪裡不舒服?是不是之前的内傷又複發了?”
阮心燕在茶肆門口駐足就是因為有個身影像極了溫淮,如今見一個女子湊他這樣近,他也不閃不避,不禁笑自己真是眼花了,溫淮這人就像山巅的冰,怎麼捂都捂不熱,怎麼可能會讓女子随意近身。
她沒有再看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溫淮偷偷呼出口氣,若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暴露身份,他都不敢想昭昭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沒事,就是一時有些頭暈。”
虞昭昭見他面色如常,才放下心來,打趣他,“你剛剛可損失大了,江湖第一美人美豔無雙,可惜你沒瞧見。”
沒等他回話,茶肆角落裡傳來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這算什麼第一美人,想當年的溫冉才是渾然天成的仙姿玉色,傾國傾城,可惜如今,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了……”
在中年人的歎息聲中,溫淮的手微微一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可惜那時她已油盡燈枯,再沒有傳聞中那般鮮活顔色……
虞昭昭聽到傾國之色,不由得看向身側之人,卻瞧見他忽然落寞的雙眸。
她心裡閃過一個猜測,見他傷懷,捏了捏他的手,“走吧,表哥?”
溫淮這才從回憶裡抽身,少女關懷的神情撫平了剛剛那一刹那的痛,開口卻是回答她上一個問題,“沒什麼可惜的,在我眼裡你才是最好看的,”
虞昭昭耳尖都紅了。
周遭有人聽見這話,都用那種過來人的眼神看向這對俊俏男女,年輕真好啊……
她羞得拉着溫淮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