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快将天兒喊過來,我要看看天兒在外面有沒有受什麼傷。”
“這,這……”下人結結巴巴,遲遲不語。
甯夫人直接拽着他的胳膊,氣急敗壞吼道:“這什麼這,你去給天兒我容易他在外面玩,但是他必須先回家一趟讓我看看,你快去啊。”
“夫人,少爺,少爺他過不來了。”下人皺着眉,雙手舉的比頭還高,“小的也說不清楚,您們還是出去看看吧。”
馬車停靠在門前,甯夫人剛撩開車門吓得直丢掉手上帕子,車上躺着的男子渾身是血,氣若遊絲,撲通一聲,甯夫人跪在他身前,她雙手懸空,鮮紅豐唇上下哆嗦。
千言萬語哽咽心頭,她隻感覺頭昏欲裂,仿佛有千萬根細針一點一點紮在跳動緩慢的心髒上,她想說,孩子,你爹下次再兇你,你就跑到娘身後來,有娘護着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想弱弱問一句,我兒,才兩日未見,你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你叫娘的心好痛,好疼。
喉嚨管像是卡着巨石,良久,她終于敢伸手輕撫火辣辣的傷口,似是覺得哭聲太刺耳,甯笑天艱難挑起眼皮,映入眼簾的便是母親黃豆粒大的淚珠。
在外爬行一夜,終于見到親人,思念感頓時湧上心頭,野狼幼崽在外受一點傷,都會哭着跑回巢穴奔向母狼懷抱,更不必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但同時,仇恨也如決堤之水噴湧而出,他哭喪着道:“娘,你要給兒子報仇。”
手上,腿上力氣用不上,所有宣洩隻能表現在青筋暴起,甯夫人拍着他的胸脯道:“我兒先别說話了,你爹一定會派人給你報仇,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你的傷,天兒放心,你的傷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康複的。”
甯夫人下馬車時已是雙眼紅腫,鼻尖通紅,兩眼空洞無神,甯武廉在車外已大概清楚裡面是個什麼情況,他憤憤道:“來人,把宮裡最好的醫館都給我找過來。”
甯夫人再也撐不住了,身體軟綿綿的倒在甯武廉懷中,她道:“殺了,雲,湛,玉。”
甯武廉眼泛精光,安頓好甯笑天和夫人後,揮毫彈劾雲湛玉。
宮中,赤隆帝收到雲湛玉請假修養的信還有些疑惑,隧派李靈通前去詢問,這才知曉雲湛玉在行差時身受重傷,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得塌。
門外太監道:“奴才拜見陛下,陛下,這是骠騎将軍命人遞來的折子。”
李靈通接過折子,一眼就看見宮外跪着的甯武廉,他深深歎了口氣,直直搖頭,“陛下,骠騎将軍命人呈來的折子。”
赤隆帝憤憤拿起桌上的折子,筆墨未幹,一看就是匆匆寫,匆匆遞來,赤隆帝随意掃一眼,一怒之下将折子甩出幾丈開外。
李靈通小碎步爬過去輕輕将折子撿起,許是喘過氣來,赤隆帝指着門外道:“好一個骠騎将軍,自己的兒子看管不嚴,到頭來被鷹羽衛廢了手腳,還想讓朕處罰雲渚,說什麼甯笑天私下裡被人陷害,迷了心智,自己全然不知甯笑天偷支鐵礦之事,他把朕當傻子看是不是,他以為我赤國離了他就沒有沒上陣殺敵的人是嗎!真是猖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赤國存亡百年,有将之士衆多,何必再養一個眼中釘!”
正這時,門被打開了,李靈通乖巧行個大禮退出去,最後一抹光亮也被門遮擋在外,赤隆帝跪下道:“兒臣拜見母後。”
“事情哀家聽說了,這麼一點小事就把你氣成這樣。”
“母後,甯武廉心生叛亂,這樣危險的臣子不如早早也殺了為好。”
“混賬,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以為你在現在這個位置坐的穩穩當當,未來就會一直如此下去嗎,他國虎視眈眈,邊疆之地少不了摩擦,若是戰争來臨,你能找誰上陣殺敵,護我赤國。”
“母後,父皇将皇位交在兒臣手裡之後,赤國的發展可謂蒸蒸日上,百前所未有的繁華,況且,兒臣手握百萬大軍,任他别國來襲都不在話下,您何必整日杞人憂天。”
張太後簡直氣結,一口氣半天才喘上來,她一手扶桌,一手指着赤隆帝道:“赤國是在你父皇手裡才開始繁榮興盛起來,你一直以來都在你父皇的蔭庇下活着。”
赤隆帝算是聽出來話裡意思了,他吊着嘴不屑道:“是,在母後眼裡兒臣的一切都是靠姐姐得來的,兒臣不才,連姐姐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你…,罷了,多說無益,哀家老了,手不該伸的那麼長,惹得陛下不悅,有空管管你妹妹,别讓她成日宮裡宮外亂跑。”
“皇後和太子今晚在哀家這邊吃晚膳,你政務繁忙,不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