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别渡不太會做飯，青菜雞蛋面相當的簡陋。他輕聲誘哄小孩道：“那阿罹做我的關門弟子，師尊以後還做給你吃，好不好？”

聽罷，蒼罹仰頭，看了看引别渡，小腦袋瓜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骨碌從引别渡身上下來。

引别渡以為這是拒絕，卻不想蒼罹徑直跑到門邊，然後雙手用力，把門關了起來。

完成關門的蒼罹跑回來，直勾勾地盯着引别渡，似乎有些驕傲，“我可以關門哒！”

對此，引别渡無奈地感到一陣好笑，但還是摸了摸蒼罹的小腦袋，誇獎道：“阿罹真厲害。”

“但我說的關門弟子不是這種關門。我想阿罹作為我的關門弟子，跟着我研學習道，懲惡揚善。”

“原來是這樣。”蒼罹的小腦袋表示學到了新的知識。

“那阿罹願不願意？”

“願意！沒有面面也願意！”

等入了夜，萬物安靜待眠。

寝殿外，幾樹海棠紅被晚風吹得枝丫亂顫。

引别渡正在查閱經書，蓦然聽見敲門聲。

他起身，打開門，看見蒼罹穿着一身寝衣站在外面，神色糾結，手指快被自己團成結。

引别渡蹲下身，拉過蒼罹的小手，“怎麼了？可以和師尊說說嗎？”

蒼罹低下頭，小聲道：“師尊，我……怕黑，能不能和你睡。”

大概是怕引别渡不習慣兩人，臨到頭了，蒼罹立馬補充道：“我一個人睡也行，但能不能，幫我點盞燈。”

引别渡此刻意識到，蒼罹現在隻是怕黑的孩童。指尖捏了捏軟乎乎小手，他溫言細語：“以後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隻需與師尊說，但凡我能做到，都會滿足阿罹的。”

蒼罹的黑眸閃過一瞬的光，如同夜空劃過流星。他一把抱住引别渡的脖頸，小奶音化作漉梨漿澆灌心頭，“師尊真好。”

進入寝殿後，引别渡把蒼罹塞進床裡，自己則躺在床外側，充當人形橫欄。他替蒼罹掖了掖被子，“睡吧。”

蒼罹側着身子，盯着引别渡。

縱然在黑夜裡，引别渡也能看清楚那雙澄澈透亮的眼。

“還有什麼事嗎？”

蒼罹咬了咬牙，“我能不能拉着師尊的手。”

風來谷陰冷黑暗，他幾乎從未觸摸到溫熱的存在，引别渡是他今生見到的一個人。

引别渡的心髒凹陷一塊，将蒼罹小小的身軀攬入懷中，縱容道：“現在可以了吧。”

這樣親密的距離足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蒼罹受寵若驚，大腦空白一瞬，腦随即又點了點頭，“可以了。”

過了一會兒，被子裡傳出嗡裡嗡氣的聲音，“師尊，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聽見這個提問，引别渡覺得小家夥易騙又好哄。不過是煮碗面，哄睡覺，在蒼罹那就能稱之為好。

“因為阿罹很可愛，還容易被騙。所以，師尊要對阿罹很好，這樣，以後阿罹才不會因為一點好被騙。”

這些話從引别渡的口中蹦出來，他自己都覺不可思議。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哄小孩也是一套一套的。

懷裡的小家夥翻動着身子，小臉埋進溫熱的胸膛。

引别渡揉了揉蒼罹毛茸茸的腦袋。

原來養個乖小孩是這種感覺。

“快睡吧。”引别渡低聲道。

“嗯。”

夜色潮起又潮落，東方的黎明伴随着人間的喧嚣而來。

殿外海棠花豔，正坐窗外梳妝。

引别渡收蒼罹為徒，總歸是需要向天極宗報備一句。

等蒼罹吃過早食，他牽着小徒弟去往隔壁破醒峰。

“師尊，師伯會喜歡我嗎？”蒼罹抿了抿唇，默默拉緊引别渡的手指，“他會不會趕我走啊。”

“不會的。”引别渡隐隐覺得，蒼罹似乎總覺得别人不會喜歡自己。

“我們阿罹很讨人喜歡。”

不一會兒，他們到了宗門正殿。

台階上，一位發際線為上首開路的男人負手而立，無限的春光被那光潔的寬額反射。

引别渡輕輕點了點蒼罹的手背，蒼罹立馬反應過來，奶呼呼地大聲問好道：“宗主師伯好！”

松山嶽垂眸打量被領過來的小崽子，眼皮快與巨大的眼袋重合。他自帶長輩威嚴的架子，微微點點頭，沉聲道：“嗯。”

蒼罹真誠道：“宗主師伯看起來好厲害哦，感覺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他曾聽說，在人間，發際線高的，皆是人中龍鳳。于是，通過宗主師伯超乎常人的發際線，蒼罹認為松山嶽異常厲害。

然後，引别渡眼睜睜看着自家師兄的嘴角無聲翹入天。

但松山嶽愣是擺着架子，還虛僞地羞澀一笑，大袖一揚，“也就一般厲害啦。”

“宗主師伯好謙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