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起初很窄，但越往裡走越開闊。岩壁上布滿了水漬，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粼粼的微光。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些水漬的分布很有規律，仿佛某種符文，又像什麼眼熟的紋路。

走了約莫十五分鐘，前方傳來潺潺的水聲，不是那種空靈的忽遠忽近的，而是能清晰的感知到它就在前面，确信自己逐步靠近的水聲。

衛且行加快腳步，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現在眼前，本該是地面位置，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超大地下湖。

他正準備靠近一探究竟，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

“這位……河神大人？”

青年微微暗啞的聲音在山洞裡回蕩——

“河神大人——”

“大人——”

衛且行猛然轉身，隻見一位身着朱紅長袍的年輕男子倚靠在山壁後，怪不得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長袍的顔色深的有些不正常，衛且行疑惑的打量，這才看到他的衣角袖口，都在向下滴答着水，不一會兒就在身下彙聚一灘水漬，簡直跟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衛且行想了想，上前幾步，免得大聲說話整出過分清晰的回聲。

咳咳咳，他在心裡稍微醞釀了一下，面上擺出一幅清冷出塵的淡然，唯有眉頭輕微的皺了皺，顯示出被冒犯的輕微不悅：“來者何人？喚我之職，你可認識我？”

同時他随着話音擡眸望向“落湯雞”，皺起的眉毛不由得放松幾分。

“落湯雞”雖然吓人一跳，躲躲藏藏不幹人事，但饒是以衛且行看慣了自己盛世美顔的眼光來看，他的外觀都沒得挑剔，一定是系統的角色形象了。

身形修長，過分白皙的膚色在昏暗的地洞中格外醒目，隻是胸口微微起伏，并不如他的聲音表現得那樣平穩輕松。

這也驗證了衛且行的猜測，此人正是内測玩家，進入河神祭小世界的玩家，估摸着是從傳送陣點過來的，掉進暗河成了這幅尊容。

青年直起身，垂頭整理了一下衣領：“河神大人，您不認識我就對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也可能是在竭力表演出驚喜的神色，豁然擡起頭與衛且行對視上，“我今天剛遠遠的目睹了您的身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實在叫我難以忘懷。不知道我今日是否有幸，能夠跟随在您的左右？”

衛且行：“……”

當民間奧斯卡影帝撞見業餘表演愛好者。

一個淡然的表情幾乎維持不住，一個被自己說的話給抖了三抖。

衛且行看得很清楚，他很想表示：兩敗俱傷，何必呢？

他是NPC，這個馬甲絕對不能掉，衛且行不清楚外面的NPC能智能到什麼程度，隻能僞裝成比阿妩稍高一點的NPC。

“可是，這裡十分危險，勇士不妨在擁有自保之力後，再來此地探險為好。”

青年微微一笑，“多謝河神大人的關愛。生命的珍貴我知道的，您大可不必為我擔心，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衛且行聽出他最後一句話裡的幾分嘲諷和涼薄，他敏銳的察覺到嘲諷似乎并不是對自己而發，于是調轉話題：“我從未在神龍村見過你，你是誰？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說來有緣，”青年靠在樹幹上，手指一閃，是一張卡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隻知道一睜眼，就見到了您。”

就非得跟着我是嗎。

衛且行想擺出生人勿近的死魚臉，他掃過那張被青年把玩在手中的卡牌，卡面上繪着一隻展翅的黑烏鴉，死氣沉沉的眼睛裡散發着幽光。

卡名為【暗鴉】，他在官方牌庫中看到過，雖然隻是一張兩星的普通卡牌，但技能卻很實用。

一技能【暗鴉之眼】，在卡牌行動中，自動探查周圍十五米的立體範圍，并把标記其中存在的生物，二技能【厄運使者】，标記目标，使其在接下來的300s内，獲得持續厄運的負面狀态。

衛且行沉默了，眼前這個青年雖初來乍到，但卡牌不錯，他本沒有和玩家動手的打算，現在知道了這個倒黴的BUFF，更不會動手了。

反正他有那麼多自己制作的卡牌，萌新玩家總打不過自己。

就算自己嚴詞拒絕了，不讓他跟随，青年就真的聽話嗎？

恐怕不會乖乖離開吧。

倒不如帶在身邊，如果他真的搞什麼小動作，好歹能收入眼底，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好吧，”衛且行轉念一想，答應下來，“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就給你這個榮幸。但記住，一切聽我指揮，以我的行動為主，不可擅自行動。”

青年非常好商量的颔首：“當然，您是河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