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什麼呢?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自己這麼努力的制作卡牌,盡可能的多接觸新穎卡牌,是為了什麼呢?
有趣?為了更好的在幻卡紀元生存?
可衛且行連自己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都不清楚。
以一個NPC的數據存在于一個遊戲中,如果遊戲運行良好的話,自己或許能蹭一波長命百歲,呵。
如果運氣壞一些,中途停更了,自己也要跟着它殉葬。
要是運氣毫不留情的糟糕,自己化作了玩家的經驗條,又或者是助力其他BOSS的成長。
總感覺毫無意義啊。
可又不得不努力掙紮,因為他不可能放棄偶然獲得的生命。
第二支羽的眼中倒影出衛且行的模樣,眼底閃過意外和一抹細小的疼惜。
初時燦金似海藻彎曲的長發,深藍如大海深邃的眼眸,殷紅若花瓣勾人的嘴唇,無一不透露出這是一個貌美無害NPC的訊息。
于是他擅自出聲,果然看到對方做出警惕的動作。
這是一隻人性化程度很高的NPC,第二支羽認為。
但NPC會感到迷茫嗎?
第二支羽探究的目光投向衛且行,狐狸一般撲閃的眼睛水汪汪的含着顯而易見的茫然無措。
“我聽過一句話,覺得可以與你共勉。”
第二支羽回憶起年幼的自己,蜷曲雙腿,睜眼滿目黑暗的場景。他固執的不願看到不堪的父母親,為此時常躲進衣櫃,但衣櫃是不隔音的,哪怕它看起來如此接近另一方世界。
在黑暗中,他說出的話和此時自己重合:“把一切交給時間,未來會給出對當下最好的诠釋。”
晚風将第二支羽的話語,送入衛且行的耳廓。
“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那就把握好現在。有時候,人活着,不需要那麼多的注腳和定義。”
掠過林間,拂過河面的風,将他眼前的迷霧吹散。
是啊,他現在糾結什麼呢?
不管他的生命是不是以什麼狗屁數據的形式延續,他的自由意志和與之關聯的自主行動,完全是自己可以決定的,至于在遊戲中的種種奇遇或者意外……
生命中不是也有很多的意料之外嗎?
比如高高興興出遊去,頭破血流車禍來的他。
衛且行看着第二支羽的眼睛,重複道:“……把一切交給時間,未來會給出對當下最好的诠釋……”
“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那就把握好現在。有時候,人活着,不需要那麼多的注腳和定義。”
第二支羽幽深的眼眸彎了彎,“我曾經也很迷茫,不知道為什麼兩個陌生人願意為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結合,生下完全不愛的後代,還把世間一切的醜惡,不堪,惡心,都加倍發洩到自己能掌控的生命身上。”
衛且行抱着膝蓋,看着第二支羽的目光已經驚呆。
他是第二支羽眼中的NPC,他沒有撒謊的必要。
第二支羽向來微笑的唇不知何時褪去了假面,但此刻的他,比之前笑眯眯的叫着“河神大人”的黑心墨水,出奇順眼得多。
“但是,後來我就想通了,跟誰為難都不能跟自己較勁。”第二支羽冷嘲:“時間的确給了年幼的我一份答案,盡管這份答案并不能使我滿意,但它的确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答卷。”
衛且行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雖然理論上,他能主動傾訴(盡管對象是NPC),意味着他已經放下過去,才能坦然說出口。
但衛且行琢磨着他的神情,總覺得他跟活閻王沒什麼兩樣,尤其是“跟誰為難都不能跟自己自己較勁”的後續,細思極恐啊。
他看着第二支羽平淡的面色,終于還是擡起右手,拍拍他的肩。
一回生,二回熟。衛且行拍了兩下,又找到他另一邊肩頭,鼓勵的拍拍。
第二支羽轉過頭來,眼裡明明白白的寫着:“你有什麼毛病”。
衛且行對上他的目光,一下子縮回手來,“這個這個,這個嘛,我覺得好像到下一場的時間了。”
第二支羽微微點頭,起身。
衛且行也連忙起身,在和他拉開戰場距離之前,用氣音快速的溜完一句話:“你不要難過對不起你的人都應該如過眼雲煙大不了踹雲煙兩腳,我看你現在長得蠻好的。”
第二支羽聽完這段斷句離譜的發言,才轉身,果不其然,隻捕捉到河神大人飛速奔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