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尋過去,發現那裡竟然是個命館!”
“難道那本書的作者,”徐懷尚道:“是個算命先生?”
“正是!”郭盛一拍桌子。
“我們去了才知道,那幾日伯康兄一直住在命館上聽那老頭兒瞎扯!連他都被老頭兒糊弄成那樣,我們兄弟倆怎能坐視不管?所以我們連拉帶哄,一道把伯康兄拖了回來,後來,他說要回家一趟,我們就覺得也好,至于在七襄發生了什麼,這就得問曲小姐了。”
見衆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了自己,曲臻眉眼低垂,在回憶中摸索起來。
“半月前,父親在家中隻逗留了三日,仔細想來,他那時确實神色恍惚,房間裡的燭火一直亮着,似是為心事所困,難以入眠,如果說還有什麼異常......
——“對了,是信!”
曲臻擡起頭,将音量擡高了。
“他當時收到一封信,夜裡便急匆匆地啟程了,那封信可是兩位前輩寄來的?”
李墨聽罷,與郭盛對視一眼,雙雙搖頭。
“那後來呢?”徐懷尚便接着追問下去,“伯康兄返回夢州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在那之後,他神智确實恢複了一些,不過書坊上的事,還是少有過問,隻交給我們兄弟二人打理,不過那幾日,我記得伯康兄和曲少爺交往甚密?”
“也不算密吧。”見衆人看向自己,曲恒答,“他隻是來布坊尋了我兩次,交代的還是那些話,叫我好好學手藝,若是日後臻兒接手書坊,讓我有空多幫襯,還有......”
“還有什麼?”曲臻語帶急切。
“還有,叫我别急着把你嫁出去。”
曲臻聽罷面色一僵,沒好氣地白了曲恒一眼。
“剩下的,就是伯康兄去世當日發生的事了。”
夜色寒涼,回想起那日的光景,李墨深吸一口氣,将語調沉了下來。
蘭月初三。
辰時,郭盛于書坊整理藏書、清點賬目之時,曲伯康從内室火急火燎地沖了出來,那時,曲恒正坐在櫃台上吃早點,他記得曲伯康穿戴齊整、神色莊重。
“火速,”曲恒道,“我沒記錯的話,父親當時強調了‘火速’二字,他讓郭前輩火速召集坊内書客,于酉時聚于司樂坊,說是有要事宣布。”
郭盛點頭,“我接到伯康兄的指示,來不及多問,便将雜事交予夥計接手,開始寫信。”
“那時我剛巧逛完市集返回,在路上見到伯康兄風塵仆仆急着趕路,便問他要去哪兒。”李墨接着道,“他嘴上說着随便走走,但在他藏于身後的手中,我卻看到了那本書。
“我當下便拉住他,問他是不是又要去尋那算命先生,伯康兄見我已識破,也不再隐瞞,他握住我的手,說‘一切都要結束了’,然後,他就将那本書交給了我,讓我帶回書坊,尋個安全的地方藏好,我......”
李墨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濕潤了。
“誰能想到,伯康兄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說到這兒,郭盛的嘴角也跟着顫動起來。
“午時左右,有書友匆匆趕來,他們說......伯康兄死在了西口巷的茶樓,是誤服夢寰毒發身亡的,店裡有個夥計臭罵了他們一頓,說他們一定搞錯了,掌書不可能去那種窮街暗巷,但我當時就知道,那是伯康兄沒錯,因為西口巷......就是那命館所在的位置。”
郭盛哽咽着說完,搖了搖頭不願再說。
“剩下的事,曲少爺也知道了。”李墨繼續道:“當天酉時,我和盛子如約前往司樂坊,畢竟請柬已經發出,加上伯康兄過世的事很快傳了出去,書友們也甚是關心。
“臨行前我和盛子說好,無論發生什麼,我們兩個大男人都不能在酒桌上落淚,要讓大家看到,光是我們兄弟二人也能撐起季恒,如此一來,伯康兄或許也能走得安心些。
“至于徐叢繼任掌書一事,也是李某在書友們的逼問下,不得已才做出的選擇,我倆自知資曆尚淺不足以服衆,便隻能扯出通過了鄉試、還擔任過主簿的徐叢,以安書衆,當時,酒桌上有不少人都見識過徐叢的墨寶,聽聞伯康兄有意讓他繼位,也算心悅誠服。”
“行了。”徐懷尚擺了擺手道,“這些都不必贅述了,我隻好奇一件事......
“——那個算命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