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讓陳總過來問您？”管季仲這段時間發現許霧開會老盯着手機看，感覺到了一絲絲苗頭。想當初，他被上一個公司的主管坑了，背了一口大鍋被辭退，對方放出風聲來，說他管季仲是如何如何不守職業道德，讓他找不到下一份工作。最後是許霧在人才市場的小角落裡，找到了正在偷偷流淚的他，說他有校園相關工作經驗，問他願不願意去她的網站工作。本來一個大學生創業開的小公司，他是看不上的，但當時妻子懷孕了，實在需要工作，就去做做看，結果就這樣跟着這個大學生，一路披荊斬棘，從四個人的小網站做到了現在。那兩位沒眼光的同事，在許霧轉型做化工産品時就離開了，隻有他十三年來一直跟着，一來是報答她許霧當時伸出的援手，二來是他相信這位小朋友的眼光，跟着她有肉吃。結果也沒讓他失望，如今啟樂的副總，管理着整個公司的采購業務，一個最有油水的部門，許霧這些年抱着用人不疑的原則，也沒有過多幹涉過他，當然，管季仲也盡心盡力，給公司省了不少錢。十三年過去了，自己的孩子都上初中了，許霧還是一個人，他也給許霧介紹過，但人家說介紹一個扣他一個月工資。這麼些年，管季仲頭一次看到許霧用那表情看着手機回信息，他作為一個外人，不好過多關心什麼，但希望是他想的那樣吧，那個當初給他遞紙巾的小丫頭也該有人出現關心照顧她了。

“那要不，我調你去行政部？你兒子剛上初中吧，老是讓你出差也不好，畢竟家庭也很重要的。”

“謝謝許總關心，我兒子讀書好着呢，沒事。我還年輕，還能跑幾年，那我先跑了，還有一堆文件等着我去簽呢。”管季仲一看不對，立馬跑路。

當初許霧創業沒什麼錢，想找一個有工作經驗的業務員不容易，十幾年前網絡不發達，沒有像現在這麼成熟的招聘網站，都是每個周末自己去人才市場招的。她面試了很多人，不是沒經驗就是薪資要求太高的，直到她看到了管季仲，聽邊上攤位的人說，這個人手腳不幹淨，貪污上個東家的錢被發現了，但她從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屈辱和無助，她覺得，事實可能不是這樣的，于是她就去找了這個男人，當時，管季仲正在給老婆打電話，說工作找的不錯，面了好幾家有意向的，但挂了電話就哭了。許霧看到他手裡的面試履曆上寫着上一個公司是主要負責本地學校的綠化采購的，也符合她的招聘條件，就想給他一個機會。許霧自己也不會想到，就這樣，管季仲因為業務能力出色，一直跟着他，成為啟樂最原始的員工之一。

許霧挺感慨的，當時那個還會哭鼻子的年輕人變成了中年大叔，頭發還在，就是肚子大了好幾圈。管季仲兒子出生的時候，許霧還放了他半個月的假，當時男人的陪産假可不多見。管季仲回公司時硬是給她帶了一袋子的紅雞蛋，讓她沾沾喜氣，祝她跟當時的男朋友林修百年好合。許霧推不掉，又不好意思說這染紅的雞蛋不衛生，她可不會吃。于是就收下了，全部送給了林修，而林修那個書呆子因為是女朋友送的禮物也不舍得丢，吃到壞了還在吃，結果還進醫院了。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聽說林修也快要結婚了，沒想到書呆子也能找到媳婦。不錯，剛好，她也找到了。

第二天的這個時候，許霧已經踩在了帝都的土地上。梁裔還在訓練，許霧想給他一個驚喜，要找到他家很容易，站在門口，看着電子鎖，就在考慮是直接破了還是如何，結果伸手按了梁裔的生日，門就開了。

許霧很無語，就這麼設密碼的？但凡有個粉絲跟蹤過來，還不是分分鐘能進去。算了，許霧進了門，發現家裡還是收拾的挺幹淨的，單人公寓，不大，但東西擺放的還是挺整齊的，廚房裡也沒有油盤子積壓着。洗衣機裡是空的，衣服都曬在陽台上了。卧室裡的被子疊了，衛生間裡也沒有頭發掉在台面上。看來那個天天喊着手斷了的人，還是有自理能力的。

打開冰箱，看看剩下的東西不多，許霧把采購來的食物放進去，選了幾樣當晚餐，就去做飯了。廚房裡材料挺全的，但剛剛冰箱裡的一個吃了一半的外賣包裝盒暴露了屋主人沒有開火的事實。

的确，梁裔以前會自己做飯的，因為收入低，自己做飯便宜，但這段時間實在是被練得沒力氣了，于是天天靠外賣度日續命了。

梁裔愛吃辣，但許霧沒燒過辣味的食物，就憑感覺做了，一時間，廚房彌漫着辣椒的香味，可大廚卻受不了，用毛巾捂着口鼻都沒能解決問題，嗆得眼淚直流。

第二個菜就放棄辣椒了，那湯也不用辣了，雞翅還是紅燒吧。等做好了，也六點多了，梁裔快回來了。許霧脫下圍裙坐在餐桌邊等着，看着分針一點點爬過，多少有些能體會梁裔天天在家裡等她回來的感覺了。

等待有時候也是幸福的。

但，被辣椒辣到是不幸福的。

沒用辣椒做過菜的人是不會想到，切辣椒應該多注意别弄自己手上，現在許霧覺得自己的手背是焦辣辣的刺痛，還有些紅點。用水沖了多次都不管用，肥皂也洗了，牙膏也試過，網上說牛奶、醋什麼的，也不見效，現在正用冰酸奶當冰塊敷着呢。聞聞味道，手上百味雜陳，都比那雞翅要入味了。

正在考慮要不要再換酒精試試的時候，門開了。梁裔一臉頹廢地進來，看來是真的被練慘了。

“哇！你怎麼來了。”梁裔進門就聞到了香味，擡頭就看到一個人坐在餐桌邊。

“來出差。”

看到女朋友，有人手也不痛了，人也不累了，沖過來抱住許霧，才幾秒就又突放開了：“我忘記了，我去洗澡。”女朋友愛幹淨，自己一身汗，别熏着她，轉身沖去衛生間。

許霧把湯從鍋裡盛出來，把飯打上，擺好碗筷。那邊，梁裔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個澡，挂着毛巾就回來了。

“我去年離開這個房間去白城拍戲的時候，從沒想到過，有一天回到這裡，我日思夜想的人會出現在這裡給我做飯。”

“真的沒想過？”

“夢裡想過。”

“恭喜你夢想成真！”許霧坐在梁裔上，湊近，把湯匙放在梁裔手邊。

“謝謝。”梁裔擡手勾上許霧後頸，把人拉近，吻了上去，想把人攬到自己腿上，但手臂無力，實在抱不過來。

“不客氣，吃飯吧。”許霧有點想笑，摸摸大貓的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沒力氣，拿不了筷子。”大貓開始撒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想吃哪個菜？”許霧拿他沒辦法。

“都可以，你燒得我都愛吃。”梁裔不去看飯菜，就盯着許霧看。

“辣椒炒肉行不行？”許霧把飯菜放到一起，喂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