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上滴的一聲響起，林織羽的學生身份算是正式激活。由于錯過了正常入學的選課時間，她的課程都是被安排好的。

“林小姐，歡迎就讀藝術系。我是你的導師，你可以稱呼我哈特姆先生。平時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終端聯系我。大部分通知我都會在群聊裡統一發布。”

艾斯.哈特姆，一位留着棕褐色長發的中年男士，看起來臨時刮了胡子但仍掩蓋不住一種精神上的亢奮與身體上的疲憊。

在這個時代你大概無法單純根據他的樣貌評估他的年齡，林織羽想，又或許藝術家總有點獨特的精神特質…好吧，那是她的刻闆印象。

“您好，哈特姆先生。”

對方自顧自地點點頭，順手将帽子扣到頭頂，“那麼走吧林小姐，藝術系的課程時間比較自由，除了必修的精神力微操課、帝國神學史研究和藝術素養課之外，根據你家人的要求按照繪畫療愈的方向還給你安排了專項課程。”

林織羽跟在對方身後點點頭，二人往藝術系最中心的建築走，一路穿過中央的噴泉廣場。

她很喜歡這裡的氛圍：安靜，緩和，同時是晴朗的。有那麼一瞬間她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還在原本的世界裡，走在那個世界的某處圖書館外、或是小公園的林間。

“抱歉，我的台詞有點長，請容許我緩一緩，”哈特姆止住腳步，攤開手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隻筝鳥很快飛來停在他的肩頭，“可愛的小家夥總是很敏感。林小姐，在藝術系你隻需要放松，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态就夠了。如果你對繪畫方向沒有興趣，随時可以轉換你的方向。”

“嗯，好的。”

穿過墜着藤蔓的長廊，遠處能看見占地面積極大的草坪。白色的鳥群如同落雪般揚揚飛起，吸引了林織羽的視線。

“那邊是療養區，一般情況下，最好不要往那邊去。現在是阿西娅教授的授課時間，應該是在室外采風…到了。”

“哈特姆，你應該慶幸我現在沒有在進行創作。”

張揚卻不鋒利的成熟女性聲音響起，這樣的聲音讓她的面容在真正映入林織羽眼眸中時便有了形象。

戴着金絲框眼鏡，紅發，容貌秀麗的女士掐滅手中的煙草，“怎麼還有個小朋友？林家的那個是吧，我知道了。”

“阿西娅，你最好少抽點雪草。那麼林同學，安心上課，再見。”

哈特姆笑着取下帽子示意。

“感謝您的引路，哈特姆先生。”林織羽回道。

雪草淺淡清涼的香氣還熨在空氣中，阿西娅從空間紐裡取出畫材，遞到她手中，“好了，自己找個地去盡情創作吧。繪畫基礎教程我都錄在星網裡，記得自己找時間上課。不過在我的課上，靈感迸發的創作是第一要務，技巧是其次，你可以現在學院裡逛逛采風。”

“期末需要提交的作業基本要求都發給你了，重點是：我希望在你的畫裡看見你的情感與靈感。”

“記住，遵守校冊規則，有什麼其他事情可以來找我，但一定不要在我創作時打斷我，後果自負。”

阿西娅揮揮手表示她可以離開了。

林織羽：……

她其實有點想看看時間，好像來到這裡走路的時間都要比她們交談的幾分鐘長。也許這就是進來“療養”的走後門學生的含金量…林織羽深知自己的水平，她沒說什麼默默離開了回廊轉角。

不知道其他學生都散在哪裡…聽說藝術系根本沒招幾個人。一個人站在空曠幽靜的校園裡，林織羽看了看手中的畫材，除了感覺它們的氣味有點像植物的清香之外也沒看出什麼究竟——畢竟她目前對此并不了解。

她隻好将畫材收進空間紐，找了片樹蔭坐下，打開終端查看自己的課表安排。

上午隻有這一場課，再過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

靈感，靈感。她穿越前是會一點畫畫，不過隻是業餘半吊子，準确來說是手殘黨的塗鴉。

上哪裡去找靈感？她的靈感低得可怕，不過不知道阿西娅教授口中的靈感是哪一個意思…大概是與神相關的那個。

明明學期期末還有很久，林織羽仿佛已經看見自己挂科重修的未來——額，不過超級關系戶會有這樣的煩惱嗎？也許林家人會比較生氣？

安靜的校園裡隻有筝鳥在撲騰，噴泉的水聲并不算響，隻是格外清晰。遠處隐約傳來音樂的聲響，是莊嚴而肅穆的曲調。

在這樣的情景中她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本能地邁開了腳步。

一種模糊的熟悉感受到了觸動，但另一種割裂感越發強烈，這種難言的不适在她與一隻不知何時而至的筝鳥對上眼睛時驟然達到了頂峰。

“唔……”

林織羽按壓着額頭，視線不受控制地聚焦在那隻鳥群衆的奇異筝鳥上，畫面變得有點異常地清晰。

…頭好疼。

那隻筝鳥有着紅寶石一樣的眼睛，澄澈透亮，但又像是吸引光線的漩渦。它的尾尖泛着點灰黑色，像是沾在信紙上的墨水漬。

翅膀振動的聲音響起，被驚擾的飛鳥四散而去。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不斷地快速下墜，或許是向上升起，直到看見一片與海面相接的夜空。

……

在清淨得像是與世隔絕的藝術系之外，是熱情沸騰的軍校其他院系。

三年一度的帝國全民機甲聯賽在半個月前報名截止，現在剛剛開啟海選階段。

因為邊境時常遭受污染侵擾，帝國處于一個重視科技、崇尚全民習武的階段。民用機甲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雖然受限，但星網上的模拟訓練場、以及遍布每個星系的機甲俱樂部提供給每個人學習機甲操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