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剛才不知覺中把心裡想的說出去了嗎……林織羽讪笑了一下,“還好,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既然你剛清醒過來反應就這麼大,現在和我說說你在夢裡都看見了什麼?别緊張,如果實在回想不起來也沒關系。”
林織羽愣了一下,配合地開始回想。
空白,空白,空白,然後是……
她道,“我隻記得……在我的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海,沒有溫度的黑色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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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兩個系統時前。林織羽跟随着這位校醫走進了校醫院診療室,一個特殊的隔絕空間。這裡很安靜,說實在的,她并沒有感受到什麼心靈上的安甯與祥和,隻感到一種不安與壓抑。
她不自覺地想要去握住胸前挂着的吊墜以獲得一點慰藉,那位女士卻柔和道:“林織羽同學,稍等片刻,我去将畫作取來。現在呢,需要你将随身攜帶的神秘學物品都先取下,置入密閉盒中,然後用最放松、最舒适的姿态躺下——可以做到吧?”
林織羽感覺被壓到呼吸都有些困難,校醫女士卻對此似乎有些視若無睹。她猶豫了片刻,按對方說的這麼做了,将冰涼的信物從脖子上取下,放置在黑色的匣子中。坐在沙發上努力地放松,對着一屋子慘白的燈光她隻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很快,校醫帶着一個更大的盒子走了進來,盒子裡鋪滿了白色的羽毛。她的肩上還停着一隻漂亮的筝鳥,有着與校醫女士如出一轍的瞳色。
她從中撈出來一副畫,還有羽毛粘在畫框上。大概是林織羽實在不懂藝術——她看着泛黃的畫布上似乎什麼都沒有。不,還是有的,仔細凝視着這幅畫,能夠看見橫過來的樹狀的簡筆圖樣,與她在儀式課修習的符文很相似。
“現在,好好看看這幅畫,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放輕松你的呼吸,放松,想象你看見這幅畫後聯想到的一切……”
一根長長的直線,兩頭各出現兩個向外張開的分叉,直線上下就像兩個括弧。組合在一起,有點像閉着的眼睛,也有點“連接”的意味。
林織羽分析了一下,有點想要開啟靈知視野看看它。于是在這樣越來越模糊的意識下,她順從本能照做了。
校醫在她閉上眼睛前微笑了一下,走上前一步,将手輕輕掩在她眼睛上方,像是幫她合上了眼睛。
一切想象的顔色驟然間融化成強烈的油畫質感,荒誕而失真。緊接着第一種顔色被褪去,變成一片純白。第二種,第三種……當幾乎所有顔色被剝奪,餘下的白在混沌的黑暗無光的背景裡構成一張鋪開的鏡子。被潛意識掩蓋的記憶開始在這裡填充新的顔色。
林織羽就這樣在意識裡喪失了所有感官開始陷入記憶的回放,她本能地努力往前追溯,追溯,卻沒有方向。
在她的背後,背靠着她的織羽默默地轉過身,望着林織羽暫時無法看見的那片深黑色的與夜空相接的大海,面無表情地在背後重重推了她一把,看着對方僵直的身影迅速被海淹沒。
咔嚓。鏡子碎裂的聲音響起,一切卻輕如羽毛般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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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麼?嗯,所以你是覺得自己被海水包圍淹沒,感到了窒息感與苦澀?”
“是的……我感覺被嗆到了,才急着喝水沖淡那股苦味。”
校醫女士笑了笑,“現在還殘留有這樣的感覺嗎?”
“沒有了。”
林織羽搖了搖頭,手下意識地往心口摸去,竟然感受到了滾燙的觸感。她一愣,低下頭看見了手心躺着的青銅吊墜。
“它是什麼時候——”
“它就是帶來那片大海的根源。”校醫女士打斷了她的話,“你聽說過靈之海麼?”
顯然,見到林織羽陷入了愣怔,校醫女士并沒有期待得到她的回答,而是繼續接了下去,“先前我為了學習治療精神污染,對神秘學中的各種途徑都做了研究。你的家族,林家,還有埃斯特爾家,基本都是【引渡人】途徑的行者。”
“字面上的意思,引渡人接引‘過往’所渡過的地方,便是靈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