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音愛良捧着甜品盒推開武裝偵探社的門時,正巧看見江戶川亂步像貓一樣蜷在沙發裡,腮幫子鼓鼓地嚼着薯片。
她剛揚起笑臉要開口,對方突然彈簧般坐直身子,圓框眼鏡後的翠色眼瞳倏然睜開。
"限定的三層草莓塔!"亂步的鼻尖幾乎要戳破包裝盒,"要問事務所的話,港區21番街口的港口藝能社最合适哦。"
愛良剛在他對面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愧是亂步先生!我還沒說出請求呢…”
與謝野晶子端着咖啡從檔案室踱出來:"那邊可是Mafia的地盤哦。"她斜倚着門框,"上周才處理過三個被子彈打穿膝蓋的倒黴鬼。"
愛良一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黑手黨?那不是很危險嗎?”
"但那是新開的正規事務所。"亂步已經掀開盒蓋,叉子精準刺中最頂端的草莓,"而且愛良的眼睛——"他突然把草莓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就像剛出爐的銅鑼燒外皮,這種閃閃發光的眼神最适合當偶像了!"
愛良被說得耳尖發燙,手指絞着裙擺:"可是黑手黨什麼的..."
"名偵探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亂步突然舉起叉子指向天花闆,奶油順着金屬尖滴落,"要是有人敢欺負你,我就讓社長開着武裝直升機去接人!"他轉頭朝裡間大喊:"社長你說對不對?"
福澤谕吉的聲音從社長室幽幽傳來:"亂步,上個月修理屋頂的費用還沒報銷。"
"這種細節不重要啦!"亂步氣鼓鼓地舀起一大塊慕斯,"愛良明天就像出道表演那樣去征服面試官吧,記得帶伴手禮回來哦~要橫濱港最近很火的螃蟹餅幹!"
晶子噗嗤笑出聲,伸手揉了揉愛良的頭頂:"别怕,真遇到麻煩就報與謝野醫生的名字。不過..."她瞥了眼滿嘴奶油的偵探,"可能報亂步先生的名字更有威懾力?"
"那當然!全世界最厲害的名偵探大人——"亂步突然卡住,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捂住嘴,慕斯醬從指縫溢出來。愛良連忙遞上紙巾,看着他孩子氣的模樣,忽然覺得港區21番街也沒那麼可怕了。
愛良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好!既然名偵探亂步先生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去試試!”
從武裝偵探社出來後,愛良懷揣着緊張又期待的心情,朝着港口黑手黨旗下的新事務所走去。
港口藝能社的玻璃幕牆倒映着橫濱港在餘晖下的粼粼波光,春音愛良卻無暇欣賞。
她瞥見河堤邊緣漂浮着一團繃帶。定睛看去——黑發少年正仰面沉浮于渾濁河水中,雙臂舒展如殉道者,黑色大衣散開懸浮在水面。
"Prism Jump*「海豚維納斯」"虹色光芒自愛良的手中迸發,一條粉色的海豚突然出現在河中,把太宰治馱在背上。
渾身濕透的少年被拽上岸時仍在咳嗽着發笑:"春音小姐的魔法還是一如既往地有趣。"他蒼白的指尖搭上愛良手腕,鸢色瞳孔映出少女焦急的面容:"但是打斷别人的自殺儀式并不是一種好習慣哦。"
“……這位先生,請問你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了嗎?”愛良并沒有詢問面前的陌生人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隻是眉頭緊鎖。
“我是太宰治,是春音小姐的粉絲哦。”太宰低頭輕笑,“我隻是喜歡自殺而已。”
“太宰先生,自殺是你的愛好嗎?為什麼呢?”對于被包圍在愛裡長大的愛良不會理解,這怎麼能是喜歡的事,世界上有那麼多美好的東西還沒好好感受。
她與太宰治平視,試圖從他那雙鸢色瞳孔中尋找到一絲動搖。
“為什麼喜歡死亡?還真是一個好問題呢……”太宰治嘴角依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倒不如說,春音小姐認為人為什麼要活着,你認為人活着是存在某種價值的嗎?”
愛良微微一愣,随即認真地說:“……我從未想過這個話題,因為對我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但我覺得活着不需要什麼價值,就像春天的櫻花,秋天的楓葉,隻是綻放、飄落,就足夠讓人覺得美好。”
太宰治輕嗤一聲,好像被對方的話逗笑了,挑了挑眉:“美好?可這世間的痛苦遠比美好多得多,那些在底層掙紮的人,被命運随意擺弄,他們的愛與美好又在哪裡?”
愛良沒有被他的話擊退,反而愈發認真地凝視這雙鸢色眼眸:“正因為有痛苦,美好才顯得更加珍貴。”
愛良頓了頓,好似想起了什麼,臉上浮現出懷念,語氣也不自覺帶上幾分溫柔:我見過被媽媽抛棄十三年的孩子,她在孤獨和思念中苦苦掙紮,可即便如此,她從未放棄過尋找媽媽。經曆了這麼漫長又痛苦的分離,對于終于重逢的她們,每一個相處的瞬間都是無比珍貴的寶物。”
愛良眼中閃爍着溫暖的光芒,“太宰先生,痛苦隻是暫時的,它無法定義你,隻要你願意,美好随時都可能降臨在你身邊 。”
“美好?春音小姐,你眼中的美好,不過是浮于表面的泡沫,一戳就破。我已經厭倦了這虛假又無聊的現實。”太宰治微微躺倒,任由河風拂過濕漉漉的發絲。
“人們總是在追求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這個世界充滿了虛僞與荒誕,我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厭倦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