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氣味和顫抖的抽泣聲喚醒了女孩的意識,突然一個震動驚得那些抽泣聲憋進喉嚨裡,她也完全清醒了過來。
昏暗的空間裡算上她總共四個人,除了她目測都不超過八歲,雖然不知為何都沒被捆起來。或許是不需要,她觀察到這些孩子幾乎個個目光潰散神志不清,哭聲小得讓人要聽不清。
小孩子們擠在一起,人類汗水發酵後的怪異氣味彌漫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
她再次确認了一遍環境,從身下時不時傳來的颠簸和眼前随意堆積的箱子不難判斷出她現在正處于一個貨車後備箱。
手指摸到的金屬鏽迹讓她不由得感到惡心,她調整了坐姿免得磕到鏽迹上,随即開始檢查自己的狀況。
後腦勺很痛,她能摸到那個腫包,人一清醒痛感就追了上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溢滿了眼眶,可惡,到底是誰竟敢打她。
是被打暈了再帶到了這裡吧,說不定腦子一片空白也是這個原因。
她把手插進頭發裡緩慢而仔細的梳理起來,黏在臉頰和脖子上的碎發随着梳理的動作變得整潔,思緒也漸漸清晰。
真是令人不爽,不管是腦袋上的傷還是這糟糕的環境,她的眼部肌肉猛的抽搐一瞬,手一用力不小心扯了幾根頭發下來。
冷靜,冷靜,她快速忍耐住煩躁控制好表情。
不要急躁,肯定有辦法解決問題,她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女孩們可能是累了,哭聲越來越小,她們嘴裡念叨着她聽不懂的語言,從發音來判斷應該是西語。
這就有點麻煩了,她唯一會的西語隻有英語,頂多隻能聽出有人在小聲喊媽媽,畢竟這是全人類通用的發音。
她還在思索該怎麼擺脫現狀,一時失手掰斷了側面的鐵闆,可能是生鏽的緣故并不那麼堅硬了。
不對吧,她想。她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哪有這麼大的力氣啊?她又不是賽亞人。
離她最近的女孩子注意到她醒過來了,這個蜜膚棕發的女孩低聲說出一長串句子,說實話她一句也沒聽明白,隻是故作茫然的看着對方臉上的巴掌印一言不發。
那個女孩沒有得到回應又把頭低了下去,可愛而濃密的棕發沒精打采的垂在背後,像個可憐的小熊。
她平靜的注視女孩的頭發,心情莫名變得平和起來。
她稍微往女孩的方向挪近了一點,那女孩悄悄看向她,似乎是從這舉動中得到了一點安慰,圓圓的眼睛裡盈滿薄淚,咬着嘴唇憋住哭腔說了句什麼。
可能是謝謝,不過她又不懂。
她又看了一眼女孩的頭發,思考片刻後把那塊鐵片塞給了她,沒等女孩驚訝快速用手抵住她的嘴唇,女孩也很迅速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送出自己唯一的武器後她又掰了一塊下來,車廂側面便多了個洞,足夠她看清外面的景象。
天色很暗,月亮很圓,能看到的建築物很少,是要開往郊外嗎?
也正是這個缺口讓她聽清了車子前方傳來的聲音,依然是她聽不懂的語言,風裡隐約有股酒氣和煙氣。
她嫌惡的坐回去,反正知道了隻有一個人在,是個成年男性,不出意外就是拐她們的人了。
看樣子就是拐賣,她有些頭疼,她現在很餓很困,隻想吃頓飯洗個澡快點上床睡覺。但是這車再開一會兒說不定她再也不用操心這些事了。
要幹掉他嗎?她在心裡問自己,答案是肯定的。
對面就一個人,而她能徒手掰斷鋼闆,盡管很莽撞但也沒辦法了。
總之,人應該要依靠自己的頭腦和力量解決問題,對吧?她很快說服了自己。
她深呼吸幾個回合壓下過快的心跳,流到胃部的血液讓她有些痙攣,不用害怕,隻要動手就好了。
那就動手吧。
不過要先确保沒有目擊者,她不想惹麻煩。她看向幾個女孩,她們一直沒有大喊大叫,這對小孩子來說很難得,很好,不容易慌張是個好品質,希望她們醒來以後也能這麼鎮定。
……
留着奇特發型的男人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上夾着燃盡的煙頭,他随手扔掉又點燃一根,嘴裡哼着不成曲調的歌,副駕駛堆着喝空的酒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
“該死的,港口的油水不給我撈就以為我沒辦法搞别的路子嗎?”夾雜在煙氣裡的幾句髒話含糊不清,他的姿态一派悠閑,全然不知有個人爬到了車頂上。
——咔嚓,後視鏡猛然碎裂。
男人察覺到異變的瞬間立刻踩下刹車,車輪制動制造出刺耳的噪音,他拔/槍戒備,但是發現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