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葉奈沒想到易行知會突然提起這茬兒,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跟我聊那麼久的天,該不會就是為了跟我套近乎,讓我别毒你吧?”
易行知模仿他的語氣:“你猜?”
“你這是挑釁女巫嗎?毒藥可不長眼啊。”葉奈語帶威脅,打量着他手中的膠囊。
“我這是相信女巫。”易行知無聲地一笑,把藥放入口中,含水咽了。
葉奈本來想說“吃個胃藥戲這麼多”,擡眼卻見面前的人笑起來時,平日冷峻的面容變得生動很多,如同春風掠過冬湖,冰層微融。
到嘴邊的話不知怎麼就變成了:“我要編曲了,你躺會兒吧。”
他幹巴巴地說完,抱着平闆戴上了耳機,将椅子一轉面對着牆,隻給易行知留下一個背影。
當晚的狼人殺環節由于時間很短,節目組考慮到播出效果,沒有采取一貫的直播形式,而是放在第二天先插播完這段,再進行當天的直播。
所以直到次日早上,都還沒人知道前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奈早上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困,那麼多幫助入睡的裝備都白準備了,最後還是翻來覆去半宿才睡着。
昨晚他先洗的澡,本來沒覺得有什麼。
但後來易行知洗完,他就感覺整個房間都彌漫着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直到睡覺時都無法忽略。
明明用的都是酒店裡同樣的沐浴露洗發水,為什麼會這樣?
再一想到易行知就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躺着,葉奈腦子裡就不斷放映他把人摁在床上的場景,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尴尬反複沖擊。
然後又開始奇怪,這說大不大的事,為什麼會讓他尴尬到這種程度,越想越清醒。
後來好不容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态,又聽見了浴室淋浴的聲音,也不知道易行知明明晚上洗過澡了,怎麼大半夜的又跑去洗一次。
反正今天看他雖然胃疼康複了,但狀态也不怎麼精神,似乎也沒睡好。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這個話題。
待衆人全部收拾妥當,已經日上三竿了。所有人在大廳集合後,直播正式開始。
第一句遊戲台詞就非常應景:“天亮了。”
“昨晚倒牌的是三号玩家元磊和四号玩家尹天涵。”主持人宣布,“三号玩家是獵人,現在發動技能,可以開槍帶走任意一名玩家。”
衆人有些詫異,都沒想到元磊是獵人。
畢竟第一輪發言,他還教獵人藏好身份默默觀察,像是擔心哪個新手當了獵人,誰知道就是他自己。
現在一想才明白這是他的戰術,隻可惜陰差陽錯還是被刀了。
“就知道我要挨刀。”元磊認命地歎了口氣,大概是早就做好了決定,對着裴澤雙手合十,“如果是誤殺那就對不住了,我帶一号玩家。”
“不是,磊哥你……”裴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瞪大眼睛還沒說完,就聽主持人無情的聲音響起。
“一号玩家裴澤淘汰,請三位淘汰的玩家先到一邊休息。”
這也就意味着,遊戲還沒結束,場上還有狼人存活。
六人互相交換視線,各自判斷着眼下的局勢。
“遊戲繼續,從二号玩家傅廷淵開始發言。”主持人說。
傅廷淵從被淘汰的玩家那邊收回視線,開始了他的分析:“昨晚應該是狼人刀了元磊,女巫毒了天涵。現在已知元磊是獵人,Nyle是女巫,狼人今晚隻要刀了Nyle就能赢了。”
“所以獵人現在帶走一個人是很有必要的,哪怕是排除一個錯誤答案。這把投票必須把狼人投出來,好人才能赢。”
對于一個第一次玩狼人殺的人來說,他的邏輯非常清晰。
“場上隻剩我們三個,也就是說我和行知必有一狼,那我就展開說說,為什麼這狼一定是行知。”傅廷淵語氣冷靜,很有條理地羅列起來,“第一,天涵第一次發言就提到了可能是行知自刀騙藥,裴澤和他串通讓大家相信銀水,站在了他倆的對立面,很容易讓人以為他和這兩個人都不是一夥的。”
“但我覺得,反倒是這樣真假混雜的方式,更好掩飾真相。裴澤是擋槍的,行知才是他的真隊友。”
“第二,我們任務成功得到的狼人身份線索是‘唱功很好’,這有可能是針對其中一狼的形容,但也可能是兩狼都有的共同特征。”
“第三,做合作任務的時候,我覺得天涵有故意不配合、拖延時間的嫌疑,才提出跟他換了‘你比我猜’的位置,然後節省了時間,任務才成功的,狼人怎麼會這樣做?”
“最後一點,我第一個完成單人任務,然後立刻選了單人間,也能證明我完全沒有刀人的意圖,隻想保命。”
他這頭頭是道的一通分析,連淘汰的幾個人都被說服了,在不遠處一邊圍觀一邊小聲議論。
裴澤:“怎麼又是行知哥啊,差點又被他騙過去了!”
元磊:“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最後剩下的又是他們仨,就看Nyle這次穩不穩得住了。”
尹天涵不住搖頭,一臉欲言又止。
“五号玩家發言。”
葉奈現在可以說是掌控着整場遊戲的結局,按理說應該壓力很大,但他神色淡然,竟比另外兩位還要平靜:“昨晚我毒了涵哥,因為他在做合作任務時特意提出跟我同組,我認為有狼人想擾亂任務的嫌疑。”
“事實上,他後來跟淵哥一組的時候,也是耗時最久的。再加上線索提示,是狼的可能性最大。”
這一點基本上全場已經達成共識,尹天涵應該是鐵狼走的。
“涵哥和裴澤全程互踩,不管誰是狼,都不會刀對方,否則就坐實自己的狼人身份了。磊哥被刀,說明他的兩個室友必有一狼。”
“涵哥已經被毒,磊哥帶走裴澤,保證一狼必死,場上最多還剩一狼,不會出現雙狼控票的局面,已經是最穩妥的玩法。”
另一邊元磊欣慰地笑了,右手握拳敲了兩下左肩:“懂我,bro。”
葉奈略一停頓,像是在思考:“說實話,我之前沒怎麼懷疑過淵哥,因為他從發言到表現,比好人還好人。剛才聽他說的,每條也都有一定道理。我想聽聽六号玩家有沒有什麼想反駁的,然後再下結論。”
他側過頭看向易行知。
“好,六号玩家現在開始反駁。”易行知自然地接過話頭,對傅廷淵的話逐一展開回應。
“第一,天涵從一開始的存在感就非常強,不斷發動攻擊,指出對我和裴澤的懷疑。我認為他就沒打算隐藏狼人身份,并且故意成為了吸引火力的存在。”
“這個時候,當淵哥以路人的身份出現來質疑他,就能達到伸張正義、獲取信任的效果。這應該是他倆商量好的戰術。”
他才說了一條,旁觀小分隊的立場就又開始動搖了。
裴澤:“哎你别說,你還真别說,傅廷淵可太适合玩倒鈎狼了!”
元磊:“哇他倆真的都是新手嗎?感覺都6得飛起啊!”
尹天涵:“好一出大戲啊。”
易行知面不改色接着道:“第二,合作任務成功等同于一次查驗身份的機會,一輪隻能驗一個人,同理,線索也隻會給一個狼人的線索,不然規則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