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還好嗎?”
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他一把抓住夏榆音的手,就想往口袋裡塞,一邊塞一邊小聲地說話:“不冷了不冷了……”
“睡傻了呀?”
嗡——
耳邊一聲嗡鳴,他漸漸看清眼前人,眼神光一下子聚攏,癡迷地看着對方。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他埋進他頸窩,呢喃細語。
氣息溫熱,癢癢的。
夏榆音擡手一下下順着他的毛,又拍拍他的背,發出細悶的聲響,像心髒的跳動聲。
江聿趴在對方身上,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打擾不了他,隻有愛人的撫摸能讓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你冷不冷?”他小聲問。
“我不冷,倒是你,要感冒了。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江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從頸窩處離開,看向樓下遠方的街市,思考着夏榆音對他說的話。
“你真的不會讨厭我嗎?”
他又想起夏榆音甚至見過自己威脅勒索放冷箭的樣子,還看着自己死死踩着那賤人的手,一言不發。
比現在還可惡千百倍。
但他還不是和自己“肇事逃逸”了。
思及此,沒等人回答,就自己搖搖頭,“你不會的。”
過了兩秒,又不放心似的:
“對嗎?”
夏榆音哭笑不得,被江聿盯得受不了,點點頭:“是,不讨厭你。你先起來。”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江聿終于肯站起來,跟着下了樓。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腳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皺着眉頭,眼睛裡水光泛濫。
“那你還是把戒指扔掉了。”
“……”
老天。
夏榆音轉身扳住他的肩膀,和他對視,認真地說:“你聽好了,雖然我們以前是鬧了别扭,但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所以我既不怪你,也不至于讨厭你。戒指呢,确實是我一時血氣上頭幹的蠢事,我給你道歉。”
聽完夏榆音的話,江聿眨眨眼,說了聲“好”,突然眼淚就跟着翻出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原因了就不怪你了,以後你有事可以和我說,你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我們一起來想想辦法。”
“平時要是不開心呢,你可以寫寫日記,以後隻記錄開心的事情,一句話也可以,流水賬也可以,一張照片也可以。”
夏榆音把他拉到樓梯拐角的隐蔽處,溫吞地說話,直到他把情緒平複下來。
看着江聿這副樣子,夏榆音心裡五味雜陳。
因為應酬,他今晚喝得比平時多了一些,但很神奇的是,他喝酒不上臉。
但是耍酒瘋。
以前,即使是像今晚這樣發瘋,他也隻是跟着自己走到哪去哪,問一句回答一句,别的一個字都不稀得說。
所以今晚這種情況,實在是出乎自己的預料,也讓自己再次感歎,他變化實在太大太大。
不是粘人程度更上一層樓,而是他開始願意表達心裡的想法了。喜歡的,不喜歡的,都願意慢慢傾吐,不再需要别人使勁猜。
夏榆音給他整理好儀容儀表,欣慰地笑了笑,把他扶起來。
“我有讓助理來接我們,現在應該快到了。”
“好,我跟你下去。”
宴會廳裡還是人頭攢動,觥籌交錯,笑聲不斷。
見江聿和夏榆音從樓上下來,人群的聲音稍微小了一點,禮貌地問候了幾句,便目送他們離開。
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歐陸,打着雙閃,車邊是一個打扮随性的女生,見到他們立刻走上來:“您好,我是江董的助理溫迎,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是夏榆音,你叫我名字就好。”
“夏先生,老闆他還好嗎?”
“呃……喝多了,”夏榆音把他往上提溜一下,“可能還有點睡傻了。”
溫迎點點頭,判斷了一下現在的局勢:“保險起見,我希望您能一起把他送回去,畢竟他的情況您最清楚。”
她臉上是禮貌得體的笑,提出的建議和理由也沒什麼問題。
夏榆音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等把江聿送進車裡,溫迎看着他低聲說起話來。
“江董,我費心當鵲橋,您最好記得給我漲工資。”
老闆的心動嘉賓不顯山不露水,今天終于見到本尊。
當年的合作意向書還是她給拟的呢,八卦一下怎麼了。
不過她實在有點無語于,幫老闆拐彎抹角地和市場部紀總監套話,隻為獲得老情人的最新動态。
估計紀總監和她一樣無語。
夜生活剛剛開始,街邊人群熙熙攘攘,一道道光軌呼嘯而過,空氣裡滿是煎餅和燒烤的味道,還有雪一樣的糖霜的甜味。
車裡三個人都沉默不語,溫迎飙車,夏榆音看着車窗外的世界思緒紛飛,江聿看着夏榆音。
“到了——夏先生,我不方便進江董家,辛苦您把他帶進去了。”
溫迎把車倒進車庫,拎着包下車,走向自己的小電動。
“助理不是……?”
“抱歉,我隻負責工作方面的事項,生活的事我一概不管,”溫迎保持微笑,“實在要管也行,得算外包加班費,但江董現在好像……”
她加深了微笑:“總之,辛苦您了。”
說完,溫迎跨上電動車,頭也不回,風一般走了。留下站在原地懵圈的夏榆音和看着夏榆音懵圈的江聿,兩人面面相觑。